巧儿提着篮子去找她爹妈,边走边吃,到了大场已经吃饱了。刘军随便吃了些,就回家取大布,扬长必须用的,免得麦粒掉地上。巧儿和她娘看着麦垛,等着机器空出来好扬长。
眼看夜色渐深,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时不时有乌云飘过,一阵明一阵暗的。机器声慢慢停了下来,巧儿由她娘领着,循声找去,一共有三台机器,一台正在修,修机器的师傅回去吃饭了。
另一台本来就坏了,一直没法用。而现在唯一工作的那台,收粮的人已经走了,刚刚完事。哎,总算轮到刘家了,巧儿和她娘高高兴兴的往自己麦垛那走,准备刘军来了就开始运粮扬长。
按照回去的路走回去,弯弯绕绕,一垛垛的麦垛穿过去,怎么就找不见自己家的那一垛,每家都有标记的,所以不会弄错。本身十五分钟的路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可还没有找到自己家的。
巧儿她娘开始还十分镇定,渐渐的也开始着急了。她听老人说过,这个大场原本是破四旧的时候,某个大户的坟地改的,刚改的前几年出了不少奇怪的事情,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听说过再出事儿。可自己天天走的地方,从小玩大的地方怎么会走不出去呢。
又四个小时过去了,眼看快到午夜了。巧儿和他娘由害怕变成紧张,虽然累的不行,但也不想停下,不管是靠边走还是按一家一家找,怎么都走不出去,更找不到自己家的麦垛。
巧儿紧紧拽着她娘的手,这是她第一次看她娘那么紧张,而她更是怕极了。不行,这样走肯定不行,最后巧儿她娘决定爬到麦垛上看看,看哪里有灯光就往哪里走。这注意还是好使的,不远处就有一排排灯光,她连忙拉着巧儿,一边吃着剩下的包子补充体力,一边脚不停歇的往灯光处走。
终于在午夜前走到最近的一家灯光的门口,那家人显然也忙的很晚,正要歇息,家里到处都是装好的麦子。看到巧儿和她娘一身的疲惫,连忙给倒了杯水。她俩渴坏了,一连喝了两杯才开始问这是哪儿。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惊呆了,他们竟然走到了另一个村子的大场边上。
这两个大场并是太远,平常也就一个小时就走到。但奇怪的是,两个大场中间是这个村子,不通过村子根本过不去。而她俩哪里见到什么村子,这是他们见到的第一家人。
这下怎么办,刘军肯定急坏了,她们得赶快回去。
既然已经走出来了,巧儿她娘也就不害怕了,拉着巧儿急忙往回赶。已经凌晨了,看月亮位置肯定过1点了,具体几点她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按照自己以往常走的路往回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天渐渐亮了起来,怎么感觉又像一头扎进雾里一样,绕来绕去的到处又是麦垛。好在两人刚才在人家那里歇了歇,虽然累的很,但是还能坚持。
“巧儿...巧儿...巧儿......”由远及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走了这么久,巧儿和她娘刚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幻觉呢。仔细听了很久,激动的加快脚步。这次她们应该没走错。
不管怎样,有人找她们,说明一定是自己村里的大场。随着天越来越亮,她们听到了好多人的声音,都很熟悉,有刘军的,有高家人的,还有左邻右舍的乡亲们。
只闻其声,感觉很近了,可走走又远了,感觉就再眼前一样,可是没见到人。一会儿又没声音了。这一来把巧儿和她娘急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俩人一晚上几乎走了一夜,已经走不动了,干脆找个麦垛往后一靠,巧儿由她娘抱起来搂在怀里,然后往地上一坐,不走了。
“巧儿...巧儿...巧儿......”几声童音近在咫尺,巧儿很清楚这是三儿在喊她。她似乎都能听到那吸溜吸溜吸鼻涕的声音了。“三儿,三儿,我在这里,在这里...”巧儿连忙从她娘的怀里跳出来,往声音的地方找去。近了,更近了,突然巧儿的手摸到了热热的东西,接着一张清晰的脸露了出来。
“嘻嘻,巧儿,你看...”三儿歪着脑袋,用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自己的鼻涕,巧儿的那只胡乱摸的小手,正摸在他的鼻涕上,巧儿最讨厌他的鼻涕了,于是他不敢动,连忙提醒的说。
“三儿,哇......”这次巧儿也顾不上粘手的鼻涕了,紧紧抱着三儿,哇哇的哭了起来。她害怕极了,一整夜她都怕给她娘添乱,一直忍着不敢哭,自从奶奶去世,她爸妈又很忙,根本顾不上她。
在这一夜担惊受怕后,积累的情绪一下爆发了,扑在不高的三儿身上宣泄了出来,一股脑将手上的鼻涕撒气似的往三儿身上抹。紧跟着后面,高老太,刘军等人也陆续露出身影。
巧儿她娘总算松了口气,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摸着两个孩子的头,一大俩小随着大伙走进了村子。
这天,机器整整一天都没再响,虽然高老太已经巡查过,没什么事情了,但是大家还是在第二天才再开始扬长。而刘家的麦子则由高江帮忙扬了,才算完事。
这一宿大家都很累,唯独三儿得了个大便宜,那就是自那以后,巧儿再也不嫌弃他流鼻涕了,改成给他擦鼻涕,把他美的,天天向高江夫妇显呗自己干净的小鼻鼻,把高家夫妇逗的直笑。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三儿和巧儿都即将小学毕业。巧儿的学习成绩很稳定,一直都是中上层的,可是三儿就比较麻烦。要说数学,他几乎是次次满分,可要说语文,那岂止是无语,在巧儿天天的督促下,才将将及格。
高家夫妇为此很伤脑筋,可高家老太却一点也不心急,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那个年代喜欢开家庭会议,每次高家的家庭会议都为此争的面红耳赤,而高老太就一句话:“天意如此,何必瞎操心。况且三儿的事儿,那真是天机不可泄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