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钟三离 第二十五章情动烟火

    两人出了胡同走上大街后，钟三离问道：“我说过再见也是陌路，你追着我作甚？”

    凤仙儿脸色一白，低声回道：“我以后不会再跟踪你了。父亲的案子已经结束，过几天我就要回紫云山找师傅了，临别之前我只是想和你道个别，多谢你屡次的相助。”不知怎么，凤仙儿直觉父亲赵世延的顺利出狱和钟三离有很大关系，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想罢了。

    钟三离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凤仙儿看他一眼就低了头。

    “我暂时会住在文德坊的钟府，以后不要去客栈寻我了。”钟三离淡淡的说道。

    凤仙儿迅速抬头诧异地看向钟三离，钟三离嘴角扬起笑了一声，提步继续朝前面走去。凤仙儿追上去，试探地问道：“你知道我去找你的事情了？”钟三离未停下脚步点了点头。雪花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了，路边不时有爆竹炸响，两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路上的人都闻声看过去，只见一朵金光绚丽的菊形花朵在东南方的天空炸开，这一朵金菊湮灭后，随着“嘭”“嘭”“嘭”接连不断的巨响，一朵又一朵颜色形状各异的烟花在雪夜的天空中盛开。

    “快看，宫里开始放烟花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街上的人都高兴的叫了起来，各自挑了合适的地方观看，有的人甚至拉朋结伴地往皇城方向跑了。皇家的烟火自然是难得一见的壮观，凤仙儿望着远处的烟花笑着说：“每年皇宫都会举行盛大的宴席，百官聚集，那应该就是宴会结束后的烟火表演吧。”

    钟三离转脸看着凤仙儿明媚的侧脸，火光明暗间凤仙儿清丽秀致的脸被映衬得更加动人。

    几匹快马从身后驶过来，钟三离两人还未来得及转头去看就听一个人喊：“三离兄弟！”

    是索南的声音。钟三离转过头一看果然是索南带着几个他也见过的蒙古青年过来了。凤仙儿听到是蒙古人说的话就没有转身，钟三离低声说：“你先走。”凤仙儿“嗯”了一声快步走了。

    索南几人转眼已到钟三离面前，钟三离笑着对他们行了一礼，索南手里握着马鞭指着凤仙儿匆匆离去的背影叫道：“那女子是谁？怎么一看我们就跑了？”旁边一个蒙古青年笑着咳了一声，代钟三离回答说：“这不是明摆着是我们扰了三离兄弟的好事么？”话音一落，马背上的几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钟三离也笑了笑，说：“女子总是脸面薄，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洛梵不在，去你府上找你呢，下人又说你午后就出门一直未归。我们几人刚喝完酒又赛了马，还是我眼神准，一下就发现了你。走，烟火表演开始了，我带你们去一个最佳的观赏去处。”明显有些醉意的索南说着对身后挥一下手，立刻有一个侍卫下马把自己的马让给钟三离，自己则和另外一个侍卫共乘一马。钟三离没有拒绝，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走吧，兄弟们。”索南看了一眼钟三离，马鞭一扬向前冲去，钟三离几人也策马追了上去。

    洛梵既然已经入宫赴宴，索南是治书侍御史，又是丞相之子，理应会在皇宫宴会名单里，现在怎么会在大街上游荡呢？钟三离赶上索南问道：“洛梵入宫，索南兄弟为何没有去赴宴？”

    索南闻言挑眉哼笑道：“我偏不想去看铁失得意的样子，仗着妹妹是皇后，又有我父亲的支持，他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呵，我借口生病，就没有入宫。”

    索南对铁失的嫉恨竟已经到了为他不愿去入宫面圣这种地步！不得不说索南是个缺根筋、行事荒唐之人，丞相府这一大家子可真热闹啊。钟三离笑道：“你何必为了他如此？你父亲是当朝右丞相，你身负官职，若凡事都与他计较置气，总是有碍你的前程。”

    索南皱了皱眉，说：“这些我明白，但是我心里就是过不去。算了，不要再说这个了，你莫不是要我心里不痛快啊？”钟三离笑笑没有接话。

    几人快马加鞭很快就跟着索南到了一处高楼，这高楼不是别处，正是大都鼓楼。鼓楼不仅是大都两大报时的重要场地之一，更有方便朝廷监察百姓的作用，因此鼓楼下设有数个官兵把守。几人下马之后，索南走上前，鼓楼前的几个守兵是认识索南的，上来就给索南行礼。其中一个带头的守兵扫一眼索南身边的几人，垂首对索南恭敬地说：“大人到鼓楼可有公务？”

    索南漫不经心的说：“宫中烟花正盛，此地观赏最佳，本大人特带几位友人来此看烟花的。”

    毕竟眼前之人是右丞相的公子，守兵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决不敢得罪索南，一时不知如何拒绝。索南等了一下，见守兵们不肯放行，顿时大怒，叫道：“你们敢拦着本官，是不是想脑袋搬家才好？”

    索南这么一吼，那几个守兵连忙让开一条路，并求饶道：“大人勿怪，只因第二声鸣钟就快响了，大人知道这里距钟楼很近，时钟声响巨大，鼓楼上也要吹响鼓角的。小人们只是怕大人一时躲闪不及伤了大人的耳朵，因此有所迟疑。大人恕罪。”

    索南哼了一声，不屑地说：“本官只是上去看一下烟花罢了，休得啰嗦。一会儿烟花燃尽了耽误了本官的兴致，定饶不了你们！都滚开！”说完一把推开面前的两个守兵大步进了鼓楼，钟三离跟着索南一行人也走了进去。楼下的几个守兵低声讨论道：“侍御史他们都是喝了酒的，会不会碰坏楼上的漏壶啊？”“唉，进都进了，我们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进了鼓楼后，再登上一层层阶梯，每个楼梯拐角的地方都置有一盏灯笼因此楼道里倒也算明亮，索南一边爬一边笑道：“都快些，要不等下烟火真的要结束了。哈哈！”

    “索南兄弟，今日还真是托了你的福才能来这鼓楼转一转呢。”

    “是啊，每天都经过的鼓楼，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来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爬到了顶楼。顶楼上是一座半封闭的平台，上面置有漏壶和鼓角等物，几人简单四下打量了一下就都站在石栏前观看烟火了。鼓楼和钟楼是大都两座极高的建筑，而鼓楼又较接近宫城，此时站在顶楼上，楼下大街上的热闹繁华，积水潭宽广水面上的游船渔火，甚至皇宫里面各个宫殿的大致轮廓都能分辨得出来，更不用说欣赏在半空中绽放的那一朵朵烟花了。雪花随风飞舞，眼前一览无余的美景让人实在激动得想大喊一声，事实上索南也确实这么做了。

    喊过一嗓子，索南哈哈笑着说：“若再有几个美人相伴，便半点不辜负这一切了。”几个大男人都笑着应和。钟三离望着前方的烟花，想到刚才凤仙儿看烟火的神情，她定也是喜欢看烟火的，不知此刻她是否也是寻了一处高台在欣赏。

    索南瞥到钟三离在出神，拍了拍他笑道：“喂，三离，我说美人你就精神恍惚的，是不是在想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子？”

    钟三离闻言心头微微一震，自己何曾把哪个女子放在心里过，但刚才的确是在想凤仙儿，这一定是因为每次和她见面的情景太特别才会在这时想起她的。索南看着钟三离微微皱起的眉头，纳闷地问道：“你怎么了？”

    钟三离笑笑，说：“没什么，是烟火太美，晃了眼。”这话说得有点味道，索南几人又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烟火才慢慢结束，守兵们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索南几人下来，几个人急得团团转，为首的那个守兵咬咬牙说：“不管了，都已经到了吹鼓角的时间了，我们先上去请他们速速下来。”虽然上去催促可能会被处罚，但是鸣钟吹鼓是万万不能被耽搁的，那可是真的掉脑袋的事。守兵们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刚上楼梯，就听到楼道上方传来索南几人的谈笑声，几人对视一眼赶紧又回到大门口站着，果然很快就看到索南一行出来了。

    守兵们赶紧给索南行礼，索南看也不看他们，直接上了马和钟三离几人离去了。

    “快，快，上去鸣鼓啊！”带头的守兵见索南几人远去赶忙催着身边的几个人上楼，嘴里又骂道：“奶奶的，整天给这帮混蛋擦屁股，出了纰漏还是掉我们的脑袋！”

    索南要和钟三离去洛梵的府上再聚聚，钟三离却说：“今日不同，除夕佳节都是要回家和家人团聚的，嫂夫人应该也在家等着你，你还是回家吧，明日我们再聚也不迟。”索南想想也是，就没有再多说，和钟三离道了别。

    两人刚分道没走多远，一声“嗡”的浑厚洪亮的响声从北方传来，接着不远处的鼓楼也传来鼓角奏响的巨大响声。

    已经二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