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无声地流泪,流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泪湿枕巾,而他侧身背对着她,睡得熟了。
她紧闭了双眼,只觉得身体本能地发冷,光洁的肩膀露出了被子,月光打在肩头上,只觉一片冰冷。许是他独睡惯了,整张床,皆被他霸占了去,她只能躺在床边上,如同置身悬崖,只要一步,便会永劫不复。
被子被他无意识地扯去,冷得她发颤,膝盖关节止不住地疼痛起来,而身体的痛更甚。她咬紧了牙关,可依旧是冷。而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个转身抱住了她,声音含糊:“怎么不盖被子,别冷着了。”他替她将被子盖好,又陷入了梦里。她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臂上、脸上,却一动也不敢动。
终于,她还是累得睡了过去,在梦里,她闻到了大马士革玫瑰特有的清香味道,香气很清冽,并非甜腻,还夹杂了青草与泥土的芬芳,似阿柏身上的味道。她又见到了她的阿柏。他正蹲在花田上,趁着太阳还未出来,趁着晨露仍未坠落,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那一朵朵吸饱了雨露阳光的芬芳玫瑰。而他始终背对着她。她多么地想念他啊!“阿柏,阿柏——”她不停地呼唤,眼看着他就要转过脸来了,所有的急切,所有的期待都凝结在了那一刻,她的阿柏就要回来了,可当他转过脸来,却是文洛伊的脸。“阿柏——阿柏救我——”她挣扎着叫出了声,一颗心,惊骇到了极点,她猛地醒了过来,睁开眼,没有阿柏,她睡在陌生的床上,身旁是陌生的人。
那种绝望,如潮水般袭来。她一丝不挂地坐在软绵绵的床褥上,羞耻感席卷而来,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只恨不得自己干脆死去。她的动作吵到了文洛伊,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衣坐起,见了她情形,默不做声地抱住了她,将她的头按到他肩上,哄了哄道:“快天亮了,睡吧。”
她麻木地倚靠在他身上,听着他平静的心跳,努力地试着去适应他。
她得听他的话,所以她乖乖闭上了眼睛,泪水早干了。原来,她早没了泪水。这样也好,该忘记的,就忘了吧!她答应过阿塔的,她必须完成阿塔的心愿,将时光发扬光大!她没有看见他的眼睛,于最漆黑的夜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再用了用力,抱紧了她,她的呼吸,芬芳甜美,还含了丝薄荷草的冷冽。
那个名字,她又提到了那个名字。没关系,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他不会放开她的,绝不会。
清晨时分,晨露就醒了。
她坐在梳妆台上,梳理着自己的发。
她的发很长,又黑又直,柔软光亮,如一匹黑缎,光可鉴人,可当手触摸到时,又非常的柔软,一丝一丝地缠绕上来,仿如那发长到了人的心里去。
文洛伊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这样地抚摸她的发。她在闹脾气,将梳子扔到了地上。木梳子断裂开来。
他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怎么了,一大早闹脾气。昨晚惹恼你了?”
他总是那样恶毒,他的每个举动都是完美的,永远都那么风度翩翩,却总能在你身体最脆弱的地方捅上一刀,让你还未结痂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让你无法喘息。她本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光洁透明的肌肤上,见不到一丝红晕,连唇瓣也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
他用食指勾起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而她垂下了眼眸不去瞧他。他轻啄了啄她的唇,然后用双手帮她抚顺长发,他的动作又轻又柔,他含了一点笑,问道:“这间卧室我重新装修了一下,梳妆台也是新装的,衣柜里也新置了一批女装,希望你喜欢。”
她终于肯抬头,看他,然后轻轻地“嗯”了声,算是回答了他。
见她开始上眼影,试图掩盖哭肿了的眼睛,他倒是抱起了双手,在那欣赏,“不用画那么多遍了,这样挺好的,这个玫瑰色的衬你,”说着递上了一盒眼影膏。这些美妆品,皆是他一早准备下来的,“而且这个还是新品,可作眼影也可以作胭脂膏使用,你看怎么样?”
“你是要和我谈公事吗?”汪晨露放下了手中的小刷子。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香槟色的吊带睡裙,深v的式样,倒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了出来,见他的目光所及,她不由得红了脸,在晨光中看,妩媚极了。他的喉头滑了一下,别开了视线,用玩笑的口吻道:“别生气了,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没睡醒的慵懒样子很性感?不用那么深的眼影多好,有点像碟中谍4里的金发女杀手嘛,慵慵懒懒的,永远睡不醒似的。”
文洛伊说的,是蕾雅赛杜,时尚圈里的宠儿,代言了许多品牌。她本人给人一种懒洋洋的美感,像总睡不够的睡美人。她有种懒洋洋的睡莲似的美,慵懒无度偏又映出千般风情。汪晨露没有想到的是,他会以此作比喻。
轻笑了笑,带了丝嘲讽,她直视着他说,“想说我丑,直说好了,何必绕圈子呢?文先生,就是这样,永远那么风度翩翩,就连骂人,也需顾及体面。嗯,我总是忘了,文先生身边美女如云,我自然是丑的,无需您提醒。”
说完,就要起身,而他刚好挡住了她的路,他俯下身,在她耳旁道:“这风度翩翩一说,包括在床上也是吗?”调侃的意味,他的笑意深了。
她咬了咬牙,握成拳头的手终于是放开,垂在了身体两侧。她深呼吸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你不用赶时间吗?”
“有美在旁,自然是不赶的。”他搂住了她,开始吻她。自然地,他也不打算放过她。从一开始就是,她早该知道的。
---题外话---
哈哈,关于纪六,小乔还是挺喜欢这个角色的。他与文洛泽他们不同,他对晨露的爱是很迷惘和模糊的,潜意识里,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那到底是不是爱。所以,他只是默默关注着她,从不表露出来。但文洛伊能察觉到。
不知大家对第一卷里“真的假不了”那一章还有没有印象,那里提到了水露和司长宁。水露和纪六倒也有一场虐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