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纷飞 第十一节饭店老板

    已是九月下旬，可盛夏依然一厢情愿地不愿离开。晴风很爱夏天，可这爱好比是轻薄的男人在女人面前耍的花腔，难以长久。初夏的新鲜感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厌倦，接下来是厌恶。厌恶久了，晴风就在心里骂：“夏天你还不赶紧滚蛋。”但到了寒风凛冽的时节，晴风又会不禁嗟叹：“夏天原是那般美好。”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稠密的热融入浓密的夜里，混混沌沌的，空气凝固了一般，行走时似乎要用手拨开前方的空气。走了两里路，晴风浑身汗津津的，在生活区的街上找了一个叫“家乡味道”的饭店吃饭。老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晴风，老板娘更是尖叫了一声。

    饭馆里冷清的很，可是热得让人无处藏身。确认过墙上转来转去的不是电暖扇后，晴风对老板说：“天太热了，电扇吹出的都是热风。”

    老板定了定神，说：“是啊，这几年天气反常的很。大气污染太严重了，温带季风气候正在朝着亚热带季风气候转变，怕终于有一天会发展成沙漠气候……西伯利亚的冷高压来的越来越少，鄂尔多斯，拉尼娜，拉尼郎现象正在与日俱增，如果大家再不用低污染的新能源，我们的世界早晚要毁在人类手里。”

    晴风思考着老板说的话是否合理，可是他掌握的地理知识早被暑假偷走了，想了许久只想起并可以确定中国地图像大公鸡。于是晴风只是笑，装做出自己能听懂的样子，点头如捣蒜。

    不久后，面端上来了，晴风低头吃面。老板对晴风说：“生意不好，再这样下去，我这里就要关门了。”

    晴风说：“面的味道很不错啊，这里有这么多学生，大家都要吃饭，生意怎么不好呢？”

    老板说：“你刚来这里,很多事你还不了解，我来这里三年了，据我观察，这里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少。”

    晴风放下筷子，说：“这是为什么呀？这个学校是五所学校合并的，各方面都应该不错啊。”

    老板说：“数子是挺唬人的，可你想想它们为什么要合并，不就是混不下去了？一百个智障——，一百个小学生站在一起也只是一百个小学生而已，不会化学反映成一个科学家。俗话说的‘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全是扯淡，俗话还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呢，我当年因为家里穷，被迫和相恋好几年的初恋女友分开这也算是一条路？我是退了回去，走了其他不愿意走的路。”

    晴风不关心老板的悲情故事，只是说：“你这一说，我真想回去复读啊，我有很多同学都去复读了。”

    老板娘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她显然没有听到老板说“初恋”的那一句。她对晴风说：“同学，不要听他的，他没事净爱瞎扯，这个学校还是挺不错的。”老板把头转向一边，老板娘接着说：“学生越来越少是因为这里管理的比较严格，晚上宿舍会点名，早上要跑操，学校发现晚上私自外出和无故缺席跑操的学生，就扣他们学分。”

    “扣学分？”

    “你还不知道吧，学分扣的多了就不给发毕业证，要修够学才能领到毕业证*书。”

    晴风听完差点把碗摔了。心想：我要回去复读。

    “听说从你们这届开始，这些规定就取消了。”听完这句，晴风的情绪才缓和了一些。

    “大学里自学是最主要的，我感觉很多大学教学质量都差不多，学习关键还是靠自己啊。我们家这个，大学时候只顾谈恋爱，谈了几年，对象跟别人跑了，最后还不是娶了我？现在混得开个小饭馆，他自己有手艺还非要请个厨师，扣除工资，我们能赚几个钱？”

    厨师是老板的师哥，两人曾在一起学艺。他听到后，干咳了几下。

    老板朝厨房看了一眼，说：“你能不能不说这个？一有矛盾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件事，你还会说些什么？昨天吵的还不够吗？”

    “我说的有错吗？里里外外不是我，这个破饭店早就关门了！”

    “好，好，有什么回家说好不好？”老板想到了什么，“里外都是你？今天买的煤是谁卸的？”

    老板娘对烧煤是否能污染环境没有兴趣，霍地站起来说：“家？就你租的那个破房子也叫家？说出来不怕别人笑话。”

    “你这样大喊大叫才让人笑话。”

    “呵，我被笑的还不够吗？都和我结婚这那么久了，还和前女友联系，联系就联系吧，还借钱给她，亲戚朋友谁不知道你那点破事？你拍拍良心，你把我当什么了？”

    “没完没了了是吧，你做得事有良心？”

    “你……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每次吵架都说这个，能把你弟弟说活了？”老板娘理屈地支支吾吾道。

    这时候，老板默默地抽烟，没有回答。

    晴风看他们吵得紧锣密鼓，不忍打断他们，于是放下10元钱就走了出去。老板收起一脸怒容，露出笑脸说：“以后常来，吃饭给你半价。”

    “嗯嗯，好的。”

    晴风转身走时，听到有东西摔碎了，回头看，老板娘把晴风用的大瓷碗摔在了地上。

    晴风想，这里的老板娘和老板怪怪的，以后再不要来这里吃饭。

    宿舍的灯亮着，晴风推开门，姚铭权正在看没有皮的书，他看到晴风后连忙把书合上。

    晴风说：“铭权，你没有去找你女朋友？”

    姚铭权说：“嗯，早上起得晚了，索性就不去了。”

    晴风说：“你女朋友不会发脾气。”晴风笑着说。

    姚铭权说：“她对我言听计从，我们没有来同一所学校上学，她怕我在这里找到新欢后不要她，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知道这叫什么。”

    “叫什么？”

    “你把她对你的爱当做你放肆的资本。”

    “看你说的，我这就叫放肆啊。”

    晴风把今天的事给姚铭权讲了一遍。

    姚铭权说：“看不出来尚顶峰是个遍地留情的人啊，我看他挺憨厚老实的啊。要真是你说的那样，可以直接把单页卖了，明天我也去吧，我今天在宿舍无聊得要死，去逛逛街也不错。”

    “行，明天我带你一起去。”

    姚铭权说：“你今天拿到了多少工资？”

    “工资过几天才发，好像是三十元，不过明天咱们不通过中介，直接去售楼中心领取工作，一天可以拿到50元。”

    晴风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姚铭权说：“上次那个网友，你们还联系吗？”

    “哪个？”又醒悟了般说，“她啊……没有再联系。——她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我都没有接。我真后悔去见她，我心里也很难过。”

    “为什么啊，她长得不是很丑啊，你去做个问卷调查，有多少人网聊了几年，见面后发现对方是同性。”

    “我说过我不在乎长相的，我们见过面以后，从前聊天时的那种感觉都没有了。那时我总在幻想她的模样，可是现在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什么神秘感，你还是嫌人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漂亮。”

    姚铭权说：“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我有女朋友，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网友漂亮与否。我看过很多书，从中领悟了很多道理，我决定不再和她联系了。”

    “你有女朋友还和女网友聊天并见面，这是什么道理啊？”

    姚铭权迟疑了一下，说：“我感觉一个人除了要有一个女朋友以外，还要有个红颜知己，不能和女朋友倾诉的东西，可以让这样一个人来聆听。”

    晴风坏笑道：“现在还可以让她聆听啊，可以让她当面聆听，开间房聆听一夜最好不过。”

    “我不跟你说了，你不懂那种感觉，还有你脑袋里尽想那些肮脏的东西。”

    晴风知道姚铭权不抽烟，还是递给他一支，他破例接住，抽了一口就被呛到，手按着胸口咳了一阵子。

    “不能抽就别抽了。”

    “不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抽烟，这样会舒服一些。”

    “可是你现在舒服吗？”

    “舒——”紧接着的一阵咳嗽替他做了回答。

    两个人各自躺在床上。姚铭权骂道：“这天真xx的热，蚊子却成群结队，我都快热死了，蚊子却活蹦乱跳的。”

    晴风说：“我听说蚊子在侏罗纪就存在了，它们经历了火山喷发还能生存下来，耐热性可想而知啊，这个你知道吧，你那么喜欢看科普类书籍。”

    “没——没读到过这方面的，我手机上网查一下。”

    不久后，姚铭权大声说：“还真是啊，蚊子比人类出现的还早，”姚铭权挠了挠头说，“不行，我受不了，我去买包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