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乱纪 第二章集市卖剑

    铁毅正在飞快地削制第三把木剑，佩恩左右两只手分别握着一把木剑，仔细比对着，半晌他开口道：“铁毅，虽然我不会任何技击之术，但小时候在家里吧，也时常听大人讨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修炼那么刻苦，却一直连一阶斗徒都成不了，但哥们儿也有看法要讲给你听……”

    铁毅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答道：“你是不是想说，也许我在斗气修炼上，确实没有天赋，应该去修炼魔法？当一名魔法师？”

    “对，对！”佩恩满面红光地答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刚刚仔细比对过你削成的这两把木剑，尺寸、大小、甚至连剑身上的血槽纹路，剑刃的厚度，雕刻的都一模一样，我足足看了十分钟，硬是没有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差异来，真的是太神奇了！”

    铁毅疑惑地问道：“这个很简单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简单？！”佩恩大声叫到，“你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对普通人来说，要做到你这种程度，那真是难比登天！”

    铁毅摇头道：“我想不出到底有多难，但即便如你所说难如登天，那也应该是我长期削木剑，熟能生巧锻炼出来的本领。换作旁人，经过经年累月的练习，也应该能够做到才对。”他一边跟佩恩说话，一边削制第四把木剑。

    “既然说是难比登天，又岂是通过练习就能随随便便做到的？通过不断练习做到这种境界的，我小时候倒是听我爷，听家里人说起过一个。帝国最著名的书法家哈古巴，三十岁的时候，还是一名三阶斗师，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心思全在艺术书法上，对于武技根本没有追求，三十岁时他当时也是帝国赫赫有名的书法家，但他说对自己的书法尚不满意，便闭关练字。据说他日复一日地写字，而且写的都是同一个字，就是“斗”字，闭关第一年，他写的斗字龙飞凤舞，形态各异，第二年便趋于圆润，收放自如，待得第三年他出关，他写的斗字，便平凡无奇了，但是自此以后他写的每一个斗字，形态一模一样，据说皇帝陛下很爱他的字，专门召集文臣在皇宫里研究了一天一夜，硬是没有从三百六十副斗字中看出哪怕一丝丝差别！也就是那一年，哈古巴连跨两级，晋入斗圣，因为他是靠写字领悟武技，外界又称他为书圣。”

    铁毅从六岁开始就在这个村子生活着，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并不多，很多都是妈妈告诉他的，而佩恩则是三年前流浪到这个村落，知晓大陆上很多有趣的事情，常常讲给铁毅听，铁毅也很喜欢听他讲一些大人物的故事。

    铁毅听得悠然神往，半晌才道：“连跨两阶！！那也太厉害了。不过我也能做到他这样，这不正好说明，只有通过千万次的重复练习才能做到么？”

    佩恩跳起来就给了铁毅一栗子，“笨蛋，像书圣哈古巴这样的例子，很少，说不定偌大的罗德帝国就他一个！我想说的是，你和他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如果真一样，你武技恐怕早就突飞猛进，不会连半年都还进不了一阶，哥们儿，你难道没有发现，即使你专心地听我讲故事，都丝毫不会影响你削制木剑么，这完全是源于你精神的精妙控制，你有着得天独厚的精神力，而精神力，在魔法界，一直都是衡量一名魔法师强大与否以及未来成就的第一标准。换句话说，如果你修炼魔法，那么你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铁毅默然，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道：“佩恩，你说的很有道理，或许我真的应该修炼魔法才对，不过我的爸爸是一名修炼斗气的伟大战士，我想追随他的脚步，将来等我达到了他的境界，用自己手中的剑，揭开当年的真相。证明了他的清白，或许我才会考虑修炼魔法吧!就算战士这条路，对我真是崎岖坎坷，我也要披荆斩棘，一步一个脚印，把路踏平！”说道最后，铁毅神情坚定，眼光熠熠生辉，整个人仿佛焕发出比先前更大的自信！

    佩恩没有再说话，既然彼此是兄弟，那么铁毅做出了选择，他便会陪着他上刀山，下火海！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铁毅便削好了六把木剑，速度虽然快，但也非常消耗体力，他右手膀子酸痛得厉害。铁毅试验过，每次削完六把木剑，至少要休息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再行制作木剑，他很重视白天修炼的时间，所以轻易不会动手削木剑，一般也就一周削制一次。

    兄弟二人一起赶路到巴鲁镇售卖木剑，巴鲁镇也是是离罗普村最近的城镇。这些在佩恩看来堪比艺术品的木剑，在这个尚武的帝国，只能出售给街角那间不起眼的杂货店，杂货店主收购的价格也非常低廉，通常价格在五个铜币一把。罗德帝国尚武之风盛行，许多家族的子嗣，才刚刚达到两岁，只要经测试不适合修习魔法，便会有专门的护卫开始教导武技。由于孩童年龄小，一来举不动真刀真戟，二来也怕一个不慎割伤了身体，四岁以前，这些家族通常都会采购一些木剑供孩子们习武使用，如此铁毅的木剑也才会有了销路。

    不过铁毅、佩恩二人今日显然运气不好，往日还颇为爽快的老板娘，今天也不知是大姨妈来了，还是交税交重了，咬住三个铜币一把的价格收购木剑，比往日足足少了两个铜币！

    铁毅感到很奇怪，前几次来的时候，老板娘还挺热情，五个铜币一把，也不会还价，给钱的时候，有时还会抚摸一下铁毅的脸，或者顺带在他手上掐一下，铁毅略显瘦弱，但十三岁的年纪，一米七八的个头，相貌清秀英俊，很是有些杀伤力，上了年纪的女人调戏他一下，也是正常，只要能把木剑卖了，摸一两下，通常他也不会在意，只是不知道今天老板娘怎的横眉竖眼，把价格压得这么低？如果说木剑卖不动，铁毅是不相信的，上次送来的六把木剑，货架上已经卖空了。

    其实铁毅不知道的是，老板娘此时心里也颇为忐忑，生怕铁毅一个掉头就跑了，甚至有些沉不住气，暗暗后悔自己怎么突然这么贪心，把价格压得这么低？前些天镇上一个大家族的家丁，在自己这里采购了面前这少年的一把木剑，没过两天又来买了一把，自己当时也没在意，谁知不过几个时辰，那人带了一个管家过来，又问自己还有没有，愿意以五十个铜币一把收购，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要知道一枚银币就可以购买一柄铁剑，那不是这六柄木剑都可以换三柄铁剑了？刚刚看到这两名少年走过来，自己高兴得差点跑上去给他一个吻，但转念一想，估计这就是个一单买卖，以后那个家族肯定不会再买这木剑，还不如把进价压低两个铜币一把，如此一来还可多挣十二个铜币，反正这镇子上收购他这木剑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还怕他跑了？看他穿得这么朴素，估计这少年缺钱得很，他一定会同意的！

    人的心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穷的时候，会对身边的人非常慷慨，某一天突然大富大贵，让他拿出一个子儿来施舍别人，都会要了他的命。

    铁毅大声道：“老板娘，你太过分了吧？雕刻这么精美的木剑，你收我们三个铜币一把？价格是不是太低了？物价这么贵，集市东边那间公共茅厕，上一次都要给一个铜币啊大姐？”铁毅只有在修炼的时候才会很专注沉默，在与人交流时还是很活跃的。在罗德帝国，男子长到十三岁，就算是成年了，可以娶妻生子。妈妈也从小教他精打细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对讨价还价也很有心得。

    佩恩也在一旁帮腔，老气横秋得说道：“就是，上次过来卖木剑，你还摸了我兄弟几下，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摸，这镇上窑子里的姑娘，被人摸个无数遍了，摸一次都还要几个铜币，我兄弟细皮嫩肉的，比那些姑娘摸着要舒服吧？你摸我兄弟这几下，怎么着也值个几十铜币了，给你打个折，也够十二个铜币了，这六柄木剑，三十个铜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市侩的老板娘早就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要是这少年一转头，自己那三个银币的收入，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正愁找个台阶下，听两少年这么说，忙不迭点头道：“好说好说！两位小哥也知道，今年国家赋税比往年重得多，最近生意又不好做，上次你卖给我的木剑，我可是成本价出售的，一个铜币都没挣啊，也罢，既然都是老主顾了，我就照顾下生意，还是五个铜币一把收了吧！”说罢，数了三十个铜币递给铁毅，接过了六把木剑。

    铁毅接过铜币，转身和佩恩走开了。就在二人走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前次的管家又跑了过来。

    看了看四下没有其他人，管家急匆匆地问道：“有货了吗？”

    老板娘取出捆绑在一起的六柄木剑，木剑装在一个黑袋子里，一努嘴，答道：“看吧，都在这袋子里面！”

    管家一把抓住，打开口袋，细细看了看，然后飞速系上口袋，从袖中丢出一个钱袋，低声道：“这是你的，不用找了！以后可能还有事要问你，不要忘了卖你木剑之人的所有信息，放心，有你的好处！还有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木剑的任何事！否则……”

    管家话只说了个半截，但是那眼中的寒光充满着杀气，看得老板娘一个激灵，差点就尿了裤子，颤声答道：“是，是……”

    老板娘颤抖着打开钱袋，眼睛一花，差点晕死过去，袋子里白花花的银币足有五六十个……

    管家怀抱着木剑转过一个街口，翻身就上了一辆马车，吩咐车夫道：“多绕几条街，穿几条狭窄的小巷子，再回族里！”

    铁毅和佩恩走了两三里路，就要走到镇上一家小药铺的门口，以铁毅现有的钱财，只能光顾这种小药铺给妈妈买药。小药铺的药材资源很有限，但好在妈妈的病并不重，用普通药材调养足已。镇上的其他大药铺，陈列着各类稀有魔兽血液和珍稀药草，如烈火蜥蜴、寒冰蜘蛛、三尾蝎子、骨龙草、三花草等等，而这些东西的价格也是昂贵的让人咋舌！至少都会以银币计价，还是最低等的药材。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要冒险者组队去猎杀魔兽，或者是去深山老林充满危险的地方去寻觅采摘，一不小心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铁毅不愿意投身魔法师的行列，其实也另有一个原因，魔法师是真正烧钱的职业。

    “不好！”佩恩突然顿足说道，把一旁沉思的铁毅吓了一跳。

    “怎么了？”

    “那个老板娘有问题！”佩恩凝重地说道。

    “有什么问题，我看她很正常啊！”

    “不是她人有问题，是她的前后态度有问题！明明一开始那么坚定，怎么转眼就变了，就好像很怕我们不卖给她似的！不就是几把木剑么，不至于这样才对！”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可能是我的木剑卖得还可以吧！”

    佩恩摇头道：“不是这样的，虽然我说不上来什么原因，但我感觉这中间不对！”

    听到佩恩这样说，铁毅就比较在意了，虽然佩恩平日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行，但是铁毅很佩服他敏锐的洞察力。

    “先回杂货店！”佩恩拉起铁毅就往回跑。

    两人气喘吁吁跑回杂货店，看到老板娘兀自在那儿发愣，脸色还有几分苍白，佩恩劈头就问：“卖给你的木剑呢？”

    老板娘回过神来，答道：“卖了啊！”

    佩恩二话不说，又拉着铁毅转头就跑，铁毅被佩恩拽着往前跑，慌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老板娘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背影看。

    佩恩低声喝道：“转过头来！”铁毅赶忙回过头，继续没命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