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花鼓 第15章伤别离小剧场之四

    伤别离小剧场之四：

    兄弟

    今天天气格外冷，刘一德窝在被子里打了几个滚，还是没挣扎起来，手往外一伸，狠狠

    打了个颤，心安理得地连脑袋也埋进被子里。

    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连后院的莫奶奶也惊醒了，莫奶奶急匆匆起来，一脚踹开刘一德的房门，刘一德见势不妙，一跃而起，冲莫奶奶挥舞手臂，“奶奶，快去开门！”

    莫奶奶瞪他一眼，拎起棉衣摔在床上，扭头就走，刘一德连忙收拾利索冲出来，莫奶奶扶着门，犹如老僧入定。

    刘一德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门突然打开，两个一身青衣的汉子同时一脚迈进来，恭恭敬敬放下一个盒子，先冲莫奶奶深深鞠了个躬，又转向刘一德。

    刘一德心头一惊，腾地跳起来，避开这个大礼，一个汉子哑着嗓子道：“有个不长眼的玩意带鬼子来常德，龙爷赶去清理门户，中了他们的计，人没了。龙爷亲手砍下这个，让我们带给你。”

    莫奶奶扶着门软倒在地，一口咬住手背，还是从喉头冒出一声奇诡的悲鸣。

    刘一德咯吱咯吱地笑，“他又跟我开玩笑，你们别当真。”

    另一个汉子瓮声瓮气道：“我们还得去跟龙爷报仇，不能多留，龙爷说过，这是他能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你要是敢嫌弃，他一定会揍死你。”

    刘一德的笑声戛然而止，轰然倒地，目光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一点一点挪向那个盒子。

    两个汉子同时拜倒在地，一人冷冷道：“龙爷交代，把皮剥下来做成一幅画挂起来，整个常德城没人敢动你，你要是连剥皮的胆子都没有，以后就不要在常德城混，也别说他猛龙的兄弟。”

    刘一德目光终于定在盒子上，泪水夺眶而出，呜咽道：“谁跟他兄弟，他只会揍我……谁认他这个兄弟……人家打仗关你屁事啊……你娘个腿的兄弟……”

    两个汉子起身就走，将门重重摔上。

    莫奶奶爬过来打开盒子，惨叫一声，晕倒在地。

    猛龙交代得很清楚，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刘一德只有一点嚷嚷和偷鸡摸狗的本事，没有胆子剥皮，或者说，根本没来得及。

    莫奶奶什么话都也没说，苦熬了半个月，绣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猛龙，交给刘一德，刘一德又交给胡桃。

    莫奶奶回到老家，当天夜里就吐血而亡，儿孙也没有再计较，让老人风光大葬。

    这幅猛龙挂在堂屋，庇佑了美貌的小芙蓉和胡桃。

    两人在常德住了多年，从未有人骚扰。

    院子里还会突然出现一只鸡，一箩筐的腊味，或者刚打的新米。

    每多出一样东西，胡桃都会拿着账本工工整整记下来，对着墙壁幽幽地说：

    我又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