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奇朝的帝都,位于这个大陆的中部,天齐的北部,是一个繁华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毋庸置疑,也是权谋争斗的中心。
凌天澈此番没有找到玉玲珑去帝都做什么,顾氏虽然想不透一二,但安南王凌渊却猜的上七八分。
当初为了医治大皇子,凌天澈擅自就离开了安南军,好在苗疆军人气息几乎已尽,他家澈哥儿才能留在安平道歇上个一段时日,本来处理好了大皇子的伤就可以立马回帝都请罪,但因为玉玲珑却耽误了很久。
当日玉玲珑被顾氏赶去庄子上,大皇子后来寻去,却无缘得以见上一面,玉玲珑又因为胡家小姐的蛇毒急症匆忙回来……
后来,大皇子就直接回了帝都。也是了,甭管他是什么心思,总不好追着别人的媳妇从这里追那里,又再追回来,否则太不合礼数了……
他家澈哥儿这番,是去请罪的。
然后又要到军队一待就是好几年么?
不,不能,这一次,他等不了了。
莫说凌天澈如今二十有四,他没有多少时间等了,光是这一次九皇子这个不速之客的道来,凌渊就不能束手旁观,也正是因为九皇子的到来,大皇子离开王府后的的行踪他更是没有告诉任何人——除去顾氏。他确实是做了个明智的选择:这一回大皇子居然安然回到了帝都皇宫而不是像先前那样招了九皇子前来……看来,他家里,确实出问题了。
三来,他还不知道那个人现在的行踪,那个人和皇帝非要玉玲珑嫁进家里来,解释明白了三分,还有谜题的那七分呢!
那个人——国师孟沉,到底为什么非要跟皇帝进谏,说玉玲珑才是保住天齐的运道关键呢?
不顾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他也要一去帝都了。既然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来,总还是要解决的。
所以听了百灵的话不多久,这一夜,安南王凌渊就知会了顾氏,不日前往帝都。
同时预备去帝都的,自然还有孟沉和玉玲珑两个人。
玉玲珑答应留下来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必然还是逃不开会再遇见凌天澈的,既然逃不开,那就顺其自然,跟着孟沉吧。她宁愿跟着孟沉,也不想再进安南王府,对着顾氏的那张脸。
不过跟孟沉去帝都之前,还要跟着他去一躺苗疆——孟沉说他有要事需要见一个人,事关天齐的危亡,她能说什么呢?
这些个日子,跟着孟沉,也算是对他这个人有个初步的评价。
至少是她玉玲珑惹不起的人,她见过凌天澈和阿一大打出手,但都没见过如孟沉这个样子功夫好的骇人的:会如同“音波功”的功夫,能指定谁听到他的声音;可以日行千里,总是拽着她在天上飞;能在须臾之间从人身上取走东西,怕只是她交睫的功夫……还有更多,都是玉玲珑不知道的。
都快有一种他是异能的感觉了,还好这个孟沉和她的立场和凌天澈的立场都是一致的,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呢!
这几日又是连连赶路,终于这天晚上他们赶到了南疆苗寨,夜华外衣一跃上天幕,孟沉总算是停了下来——好几日他们都是风餐露宿——啥叫露宿呀?就是真的以天为被地为床!
蹦跶着进了客栈大门,玉玲珑吧唧嘴,心里默默慨叹:“还好她是杀手部队里练出来了,不然换成了青青阿芜,估计早就被孟沉折腾死了。
她泡在孟沉身前先进了客栈,没有看见他邪魅紫蓝眸瞳里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孟沉嘴角之处慢慢闪现出一抹讥讽的嘲笑。
若不是他从幻流光镜中一直盯着这个女子,怕根本把握不住她。
她性格大起大落:面对顾氏和王府的为难排挤那么顽强,气势汹汹的把顾氏和她身后的人气了个半死,可说顽强吧,面对凌天澈的温言软语却又那么招架不住,那么容易就动了情;遇见问题当个缩头乌龟般的一走了之,跟个鸵鸟似的,把头埋在“看不见”的地方以为就能解决问题了。可是又愿意为了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天齐朝转身回来想解决问题……若是幻流光镜可以窥探得她穿越之前的事情就好了。他也不用事事和她玩心思,更不用防着她。
毕竟,是到了和苗清见面时候了。
两人各自要房休息,孟沉几乎没带包裹,孑然地拍了拍他宽大的紫色长衣就先行上了楼,留下玉玲珑跟个奴隶似的拽着自己那个小包裹和那个汉话说的不地道的店小二讨价还价。
好不容易谈好了价格,收拾好行李进了房间里休息,正准备撑开些筋骨,却听见店小二在楼下扯着嗓子叫:“到了用饭的时间了!”
肚子早就饿得瘪瘪叫,立马跳起身来,巴巴地奔出了房间,还站在楼梯上,就看见孟沉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桌子边上开吃了……
玉玲珑突然间很想掐腰破口大骂,特喵的,累死累活怎么觉得她跟着他不像是他求着她而是她是他奴隶呢?
想着,走下楼去。
菜是很对胃口的汉族小炒,有红有绿有黄,真真是色香味俱全——看得玉玲珑就流口水,她大剌剌坐在孟沉身边,庆幸孟沉也吃不惯苗寨那种瓦罐焖狗肉的菜。
孟沉斜着眸子,看了一下玉玲珑毫不客气的吃饭样子,眼角微微扯动,直到确定玉玲珑咽下了面前的饭菜,他才忍不住说了一句:“吃饭时候不要吧唧嘴……”
“老娘喜欢。”
面对孟沉的挤兑,玉玲珑毫不客气,颇有些拿出了穿越初始那会儿对付董姨奶奶的镜头。
孟沉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玉玲珑自然顾不上和他对话,满心都用在了吃食上,可是很快,玉玲珑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没有喝酒,这桌上唯一的酒壶也就是孟沉那个个碧玉剃透四面兽首的酒壶,可为什么头那么晕呢……
不对。
这感觉可和喝醉了酒不一样,倒是更像吃了安眠药一样……
最后的念头滑过玉玲珑的脑海,然后孟沉看见她脑袋一沉,“咚”地一下撞在了桌子上。
一直在边上擦桌子的店小二见了,不由地咂嘴:这个样子直直地砸下去,醒来以后鼻子该有多疼……
客栈的店主是个五十多的苗疆人,和店小二张大了口看着玉玲珑晕倒的样子不同,他只是睁开浑浊的老眼瞅了瞅,又别过头去。
苗疆和天齐连连征战,如今乱世,各人自扫门前雪就好,哪里管的上他人的瓦上霜。
别桌的几个客人更是离得远,都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女子贪杯,喝醉了酒。摇了摇头,又吃起自己的来。
孟沉咧开嘴笑,似乎一切都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
站起身来,他对着店小二嘱咐了几句,就出了客栈。
已然是月色大亮,孟沉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四下看了看,周围除去苗寨小屋里的点灯就只有天上那轮月亮,孟沉紫蓝的眸瞳妖冶的神色在月光下一亮,而后足尖点地,快速地破空飞去,弦月之下一道紫色身影一掠而过。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按照约定,孟沉一阵响亮的轻吠,之后,一抹黑色闪过,一个身着腰大袖大满襟黑底上衣,阔腿兰底绣栏杆花瓣下裤头带银饰,手执短笛的女子面容突然也出现在月色之下。
孟沉一见到她很是恭恭敬敬,对她的态度相较对玉玲珑的态度,简直差上了十万八千里,他微笑点头示意,眼皮垂下,和气说道:“巫女大人。”
苗清“唔”了一声,算是回答,而后单刀直入,问道:“安南王世子,回去了?”
孟沉点点头。
眼前的女子,便是苗寨巫女苗清,虽然在苗寨里不是做主的,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孟沉自己不是等闲之辈,做买卖也要和同样厉害的角色才行。
“难怪。”苗清讥笑:“难怪安南军节节胜利,却迟迟不发动总攻。”
“苗寨和天齐讲和是迟早的事情,苗家寨子里军人都奄奄一息,不然我今日和不会这么顺利就和世子妃就进了苗寨疆土。”
孟沉说的不错,纵然他身上有她赠予的信物,可以通行苗寨,可这么容易就进入,说到底还是安南军击垮了苗人军队。
来不及叹气,在孟沉提到“世子妃”三个字时,苗清的眼睛一亮。
“这么说,到底还是在你的掌控中了?”
苗清看他的目光有些轻视,也难怪,他这般怪胎的样子,相比也之后玉玲珑看了以后不以为然了。
孟沉还是点点头。
“很好,之前我说过,只要局面还在你控制之中,我就会帮你——你放心我会践行诺言的。”说着,苗清走近了一步。
她颔首,月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阴沉的声音:“只要你牢牢掣肘住安南王府和安南军,就算我苗家军再不济,趁乱帮你夺回你应该有的,倒是不难。”
说完,苗清就退了一步,盯着孟沉颜色不一瞳孔看去。
孟沉笑了笑,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您该给解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