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皇城,外殿。
秦渊静静望着面前的少女和四周黑压压的人潮。
大晋国宴,亦是这片天地间规模最为浩大的一场盛宴。
即便是在场中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场盛宴代表着什么——待到五千年大晋神朝举国气运攀升至顶点,也就是统御世间那些至高存在同天道一争之时,天帝女殿下的生死乃至这片天地的命运或许也将会被改写。
没有人能够预测到结局,但无论结局如何都注定会影响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温莲歌转身向着殿门外走去,抬起手中的酒壶在半空中摇了摇——
“顺便一说这小鬼还真赢过小钥儿,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胜负……”
从始至终围观众人都噤若寒蝉,直到温莲歌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渐渐有喘息声响起。
苏阎收起了掌中铁鞭从人群外一步步走了过来,直接开口问道:
“你认识第二神将?”
“姑且算是熟人吧。”
秦渊斟酌了一下措辞:
“那家伙就这么有名么?”
“有名?第二神将大人可是苍宇下至强的存在之一!无论是修行界还是我大晋军中,乃至这世间无数凡尘生灵中都有着数之不尽的崇拜者,若不是那位大人从不愿旁人接近,只怕数以万计的追随者能够在顷刻间再度构建出一个国度!”
苏阎的语调罕见的有些上扬,瞳中的光芒更是有些耀眼。
“你该不会也是这些人之一吧……”
秦渊微微眯起了眼眸。
“我七岁那年第一次在皇都那座凌雀楼顶见到第二神将大人的身姿,立身于无尽苍穹之上,滴酒斩杀了那头山峦般庞大的域外大妖,这等场面或许我永世也无法忘记。”
秦渊忽然想起那一年温莲歌在自己面前晃着酒壶一副苦瓜脸,说小半壶酒都用来切虫子了,剩下的还不够喝上几口。
这懒洋洋的家伙天天说什么事都不做,其实从来都没有闲下来过啊……
荆霖扔下手中断剑冷冷望了秦渊一眼,同那位身穿蓝色锦衣的少年一同走出了殿外。
“大哥,我们也走吧。”
苏横指了指殿门外那座庞大的日晷:
“先前入殿的那位礼官说过已至午时就可以前往赤金神殿下的那座祭坛。”
秦渊微微点头,跟着殿中众人走出了殿门。
一路上亭台楼阁无数,每隔百丈都有身披重甲的侍卫伫立,那些穿着极为普通仅仅背着一柄长剑的身影则更令人心悸。
能够出现在此地的人皆不能用常理预料,不是身份显赫的王侯后裔就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强大修行者。
日光倾泻而下,无尽大地在骄阳的炙烤下透着刺目的光晕。
秦渊脚下有些发虚,前额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么多年不动,身体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么?”
秦渊在心底苦笑一声,伸手擦了把顺着鬓角淌下的汗滴。
他已经记不清走了多远的路,只是随着身旁众人一同前行就几乎是耗尽了体力,刚想停下来歇脚却看见一旁的苏阎和苏横皆是气定神闲,最终还是没能拉下脸皮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
一片宽阔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极目远望,唯有一座千丈高的赤金色大殿伫立在天际尽头。
“赤金神殿……”
秦渊眼瞳微缩。
若将这天地间最著名的禁地列出,必然少不了这座神异无双的赤金神殿。
三千年前那位登临穹宇巅峰的万古第一神将光翊脚踏无尽星河探臂自太阳星辰取下一截神金,当年大晋第一炼器师耗费百年时光才最终将这座神殿炼制而成,某种意义上来说,剑榜前五的绝代名剑才勉强有资格同这座大殿相提并论。
赤金神殿下伫立着数万身披金甲的军士,甲光曜日,强大无匹的气机弥漫在天地间,如山岳压至,汪洋席卷。
皇城禁军,征伐九霄,诛神斩仙,千百年来不知世间多少王者都是喋血于金甲龙枪之下。
皇城禁军统领正是如今的天下第四神将左宣,在天地间留下最著名的一战也正是数百年前同云顶红船正统传人交战一天一夜,最终被割裂了半身甲胄,却也枪挑下半寸红菱。
即便是被关在黑夜中十年的秦渊也听说过这位传奇般的存在,与温莲歌太过熟络的印象不同,他也明白这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可怕到了什么地步。
“咱们来这干啥,不去那座赤金神殿么?”
秦渊扭头问道。
“神殿唯有那些至高存在才能登临,我等只是来行举国祭祀之礼,结束后才能前往偏殿。”
苏阎眼瞳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黯然之色。
“是么。”
秦渊浅笑望了眼无际苍穹。
他当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无论这片天地将会迎来的是开始还是终结,对他来说已然注定是最后的最后了。
国宴祭礼完成之时,神朝气运攀登至顶峰时。
这个世界将会穷尽一切代价将天帝女殿下留在此岸。
出于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原因,名为秦渊的存在就是令这件事成功最大的筹码。
“只可惜这顿饭看来是赶不上了。”
秦渊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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