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墨行第二次带岳琳来秦家做客,岳琳的个性活泼,跟秦家夫妇很投脾气,尤其聊到她把沈墨行拽到派出所那段,秦氏夫妇很没公德心的捧腹大笑,一致认为只有她这种性格才治得了沈墨行。
“你真的在山里追了秦队三天三夜?”一出小区大门,岳琳便忙不迭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嗯。”沈墨行点头。
“就因为他动了你的东西?”这会不会太睚眦必报了?
“不只。”刚到基地时,那家伙是想着法子惹怒他,“也不全是因为个人恩怨,更多的是工作上的需要。”作为新搭档,他们必须弄清彼此的实力,作为新任指挥官,他们需要服众,让下面人知道他们的实力是服众的首要条件,包括后来单挑下面那群教官,也都是为了服众,他们俩毕竟都太年轻,想做到令行禁止,就必须先把下面的人干趴下,这是自然法则。
“明白了,你们是在演戏。”很自然的挎上他的手臂,知道他不太愿意谈他工作上的事,随即转移话题道:“我闺蜜和她男朋友想见你。”
“见我?”他有什么好见的?
“不懂了吧?现在这世道,谈恋爱要过闺蜜这关,结婚要过丈母娘那关,年轻人吖,女朋友不是那么好交的,老婆也不是那么好娶的。”
他只听说过丈母娘要彩礼,没听说恋爱还要给闺蜜过眼。
见他眉头一皱,知道他是山顶洞人,不为难他,“放心,有我在,她们为难不到你。”男人一定要记住,千难万难,搞定老婆其实什么都不难,“你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行。”
“……”沈墨行认真计算一下,这个月底要下新兵连挑人,一去估计至少要个把月,回来还要做教案,“下个月二十号以后。”
“……”怎么要这么久?“又有任务吗?”
点头,这次的新兵他和秦昊阳必须亲自去挑,甚至去找,去挖,估计又要得罪不少人。
叹气,“就当为国家做贡献了,反正我能做也就这么多。”论消费,她补不上营业税,论工资,她又够不到个税,只能把男朋友上交国家了,“走之前,你是不是得补偿一下?”一个多月吃不到豆腐,多少要补偿点吧?
“……”他至今都跟不上她的思维,不明白她想干吗。
“青年公园新开了极限运动区,我们去蹦极吧?”她上学时就想玩,但是一直不敢,有他在,她想去尝试一下。
“蹦极?”他知道这种运动,但不认为她适合。
岳琳以为他不懂,“就是那种脚上绑根绳子,从高空跳下来。”
沈墨行点点头,表示知道,“那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玩,有的人身体吃不消。”心里上也是个挑战。
“我身体很健康。”除了大姨妈偶尔肚子疼,其他什么毛病都没有,“你呢?你能玩吗?”
“可以。”他玩的都是不绑绳子的。
岳琳看一眼手机——下午二点半,“走吧,现在就去。”一手拽着他,一手冲路上的计程车直招手,生怕他反悔。
到青年公园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一下车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的尖叫声,岳琳听了既兴奋,又害怕。
排队买票时,沈墨行还问她:“真要玩吗?”她放在他胳膊上的手一直在发抖。
“玩!”今天不玩,她以后就更没勇气了。
买了票等体检时,她紧张的手都凉了,沈墨行觉得很奇怪,明明怕成这样,为什么非要去玩?
上了升降梯后,岳琳已经紧张到呼吸不畅,升降梯门一打开,正好一个女孩跳下去,岳琳紧紧搂着沈墨行的脖子,跟那女孩一块尖叫,声调高的差点没把沈墨行的耳膜给震破。
“真的要玩?”沈墨行再跟她确定一遍。
搂着他的脖子直点头。
教练开始给他们绑绳子,然后再跟他们讲一遍注意事项,岳琳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微微往前欠身,望一眼脚下的万丈深渊,随即抱着他的颈子轻轻跳跃一下,害怕又兴奋。
“3,2——”塔台上响起倒数声。
岳琳本想说等一下,她还没准备好,结果就到“1”了,沈墨行知道给她多少时间都不会准备好,胳膊一个用力,搂着她便跳了下去。
脚离开踏板那刻,岳琳觉得身体像是缓缓凌空而起,周围的景物是静止的,包括他那被阳光灼亮的眉毛。
紧接着风声刷刷而起,周遭的景物慢慢被拉成一道道长线,这本该是最可怕的时候,出奇的,她却没有尖叫,而是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他回视她的盯视,眉头微微蹙着。
“有付出就有收获吧?”她喃喃问他,可惜声音太小,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他只能看着她的唇微微张合,却不知她说了什么。
她还想抬手摸摸他的眉毛,可惜没来得及,绳索已经再次将他们反弹回了高空,这次她终于尖叫出声。
岳琳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电影的结尾,女主角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袍纵身跳下山峰,她一直不懂,那个男人不就在她身边么?她为什么还要跳下去呢?后来有一位大学老师恰巧也讲了这一段,她说女主角也许是想知道自己内心的答案。
喜不喜欢一个人,不是嘴上说是就是的,所以她一定要带他来跳一次。
当工作人员把他们放下来时,岳琳流着泪大笑,泪是吓得,笑才是真的。
沈墨行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以为她喜欢玩这东西,“还要玩吗?”
岳琳摇头,“我们去吃冰激凌。”她已经不需要再跳。
沈墨行第一次见识什么叫冰激凌塔,服务员端上来时,她就忙不迭地拿起手机拍照,然后拉着他自拍。
“你不吃吗?”岳琳好奇他干吗不动手。
“你吃吧。”他的饮食结构已经固定,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是这么多我吃不完。”递把勺子给他,“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不吃也不行,拿起勺子挖一块送到嘴里,甜、冷、滑腻,不能说有多好吃,只能说他还可以接受。
从她的体型和平时的运动量就能猜到她的食量不会太大,想当然这个冰激凌塔最后的归属地会是哪儿——都进了沈墨行的肚子,他很少吃东西被腻到,这是头一次。
“还想吃什么?”吃完冰激凌后他问她——秦昊阳教的,有时间陪女朋友时,一定要舍命。
“是不是腻到了?”看他不停的喝水,像是吃腻了,“你不用这么视死如归。”笑着拿纸巾帮他擦擦嘴角沾到的冰激凌。
兴许是这个动作太亲密,沈墨行看着她的笑容有那么片刻失神。
“还是不舒服?”抬眼看他。
沈墨行微微摇头,她刚才帮他擦嘴的行为,除了他妈,再没人对他做过,“为什么会选我?”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值得女孩子另眼相看,他甚至连一句像样的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她为什么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又为什么对他好?至今他都觉得他跟她之间像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岳琳眨两下睫毛,“可能是缘分吧。”还记得第一眼看到他时,他正端起茶杯喝茶,夕阳的余晖在他背后拼出一团绚烂的背景,却不及他射向她的那抹不经意的眼神迷人,她给笑笑看过他的照片,笑笑说一般,可她就是觉得他帅的不得了,“小时候我常跟着爸爸去乡下的小池塘钓鱼,每次都要穿过一片竹林,盛夏的天,站在竹林中间抬头看天,阳光穿过密密丛丛的竹叶照下来,像是无数闪光的宝石。”下巴搭在他的胳膊上,笑得幸福又羞怯,“第一眼看到你时,就是那种感觉。”他的眼神像极了从竹叶之间穿越而来的阳光,“我当时就在想,这次我一定要抓一束回来。”所以她就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你当时是不是被吓到了?”羞怯而期待的看着他。
沈墨行的眉毛微微弯成半条弧,能被一个女孩这么告白是种运气吧?“没有。”他当时应该好奇更多一点,好奇她想做什么。
“那——你当时在想什么?”鼻尖点在他的衣袖上,不好意思再看他。
“在想——你是不是要跟我推销什么产品。”
岳琳微嗔着轻轻敲一记他的肩膀。
这下,他的眉毛彻底弯成了一条弧。
这天傍晚,他们是顺着梧桐道一路走回家的,她给他讲了她好多小时候的故事,也问了他的,他说他的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所以就不讲了,听他这么说完,她是有些失望的,但当他把她搂在怀里时,失望却瞬间消失。
那晚,她窝在飘窗上,一边欣赏天上的月色,一边跟他聊微信,直到他回到基地,关机。
关机前,他给她回了段语音——他第一次给她发语音:回来我联系你。
这短短的六个字让她趴在枕头里笑了好半天,笑笑见状直摇头:菇凉,咱是女方,能不能矜持点?
她懒得理闺蜜的话,感情怎么能矜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