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低头吻她的眼眸,咸涩的痛,温润的情。
晚唱哭完了情绪,闷声开始调节气氛:“没想到你医术竟然这么了得,你是个医生?”
贺兰将食指摁在她的外奇穴上,绵力按摩,舒缓她久哭后的不适感:“唔,不是。不过我的父亲是,小时候跟他多少学过一些。”
晚唱有些诧异:“啊,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父亲,令尊现在住哪里?”
贺兰苦笑一声,将她向怀中紧了紧,脸庞埋在她脖颈中,仿佛躲避什么不能回忆的事情:“我父母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我上山挖草药,回家就见他们浑身都是血,身中数剑,已经没了气息。我要埋葬他们的时候,在我父亲身下发现他的血字,要我去投奔他的一位故人。我带着全部家当前去的途中,遇到山匪,钱财被洗劫一空,还被打成重伤,所幸我父亲的医书他们没有抢走,后来我就学会了一些医家本事。”
晚唱听后震惊,久不能言语,只是叹息一声,用笨拙的熊掌抚了抚他的后脑勺。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晚唱伸手圈住他,有些疑问:“为什么令尊不写杀他的人是谁呢?”
贺兰嗓音低沉:“小时候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渐渐长大,才明白我父亲是不想让我活在报仇之中,他想让我远离这些纷争,能够过平淡舒逸的生活。”
晚唱对贺兰父亲的苦心很是感动,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她比谁都清楚终日活在仇恨之中是何滋味,腐心噬骨,饮冰茹檗。
“那你重伤之后呢?你找到那位故人了么?”
贺兰拥着她倒在锦被上,脑袋放在她的肩窝:“没有。我受伤太重,又没有盘缠,一个小孩儿,也没有多少力气,后来伤口恶化,又冷又饿,就晕倒在路边。是镜姬的父亲把我捡回去,救了我一条命。等我醒来,发现那伙山匪把父亲故人的地址路线也抢去了,我那时还太小,不记得具体方向,也不认路,就在镜姬家里住下了。”
晚唱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你对镜姬那么好。”
“恩。”
可是一转念,晚唱也分不太清,贺兰到底是因为镜姬父亲的恩情对她好,还是因为喜欢她,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吧。
贺兰还压在她身上,此情此景她也不好推开他,只任由他抱着。
折腾这么久,她也很累了,靠着锦被一会便沉沉睡去。
只是睡梦中,她隐约感觉有水渍,晕开在她的脖颈上。
因为带着伤,晚唱已经好久没再去偷窥过美男,而她同贺兰又重新热络起来,一方面,在了解贺兰的故事之后,她对他总有种惺惺相惜的情怀;另一方面,因她在他府上受伤,且是被他暧昧对象所伤,是以贺兰对她总有种愧疚安抚的情怀。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灵丹妙药扎着堆儿的往宿晚院送。
而那一场风波的结果就是,由于镜姬一家总归对他有恩,她又没有过度追究,他只是罚了镜姬一个月闭门思过,反倒将偷放针盒的丫头揪出来打了几棍撵了出去。
过了年,转眼就到了上元节。
花灯锦绣,烟火枝头。
晚唱的手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果真同原来分毫不差,关节一如从前灵活,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新凝见她恢复的差不多,偷偷同她商量晚上出去看花灯,放河莲,顺便从街头吃到街尾。
她眼睛放光,欣然同意。
两只吃货一拍即合,当即约定了入夜接头的时间、地点、作案信号。
因是黑夜,晚唱也就没有再啰里吧嗦的添一条面纱,而就是这一个没啰里吧嗦,瞬间颠覆了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夜,使她度过了十七年来最具纪念意义的上元节。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她和新凝成功的无耻的溜出了后门,正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表演狗刨式奔跑。
主街一片灯火通明,身旁是一家烧烤鸡大腿,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两只吃货的注意。
她们俩人手一只,站在花灯下的灯谜前悠闲的活跃智商。
问:牵牛含笑,车前含羞。答一成语。
新凝大嚼着大腿,大放厥词:“这哪个□□的出这么丧情操的谜底,牵着老牛笑,马车前含羞,我都干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这真是吃一千条腿都补不回来的硬伤啊!!!”
晚唱正想虚心的请教一下这哪儿能反应出不要脸的潜质,蓦的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小姐可真是与众不同,这牵牛、含笑是花名,车前、含羞是草名,所以谜底是花花草草。”
新凝还想再呛声,待偏头看清来人,飞速将鸡大腿扔向身后,整整衣裙,娇羞道:“不知将军在此,真是多有失仪。”
那人还是轻笑:“无妨无妨,小姐清新脱俗,令本将眼前一亮。”
“真的吗?”新凝的脸已经开启火烧云状态。
“我怎么会欺哄小姐。”那人撤了尊号,令新凝一度眼前飘满粉红色泡泡。
刚刚那人说话时候,晚唱就犹如天降惊雷。
此刻见新凝的反应,更是脚下生根。
她就一直这么呆立着,与对面烤炉里的呆头鹅有异曲同工之妙。
身旁这俩人互相交代了姓名年龄和性别,那人终于注意到她,仍然是笑着,问新凝:“不知身旁这位小姐是?”
新凝拉过她,她的脸恨不得能亲吻自己的胸:“这是我的姐姐,堇舞,大美女!”
“哦?既是大美女,怎么连头也不敢抬?”那人戏谑道。
新凝还想来拉她,她索性拿广袖挡在跟前,新凝见状尴尬的哈哈:“她是被你这么帅的才俊亮瞎了狗眼。”
只听那人收起了笑声,冷不防一把拉下她的广袖,她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那人英俊的脸上瞬间满是震惊。
相顾无言。
那人神色复杂的盯了她半响,突然将她往怀中一带,足尖点地,穿群掠出。
她靠在熟悉的怀抱中,心想,晚照的轻功还是这么好,带着一人,轻若无物。
目瞪口呆的新凝终于回过神来,大吼:“哎帅哥不带你这么办事的,她已经被预定了,咱得讲究先来后到啊!!!文明人不能动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