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熙宫内,孝惠仁皇后面色阴冷地坐在主位上。
在她面前,宫女正在把打听到的消息逐一禀报。
听完,孝惠仁皇后的柳眉猛地一皱:“这么说,是诸葛烨走漏了风声?”
宫女福低身子:“回娘娘的话,恐怕是这样。”
“混账!”孝惠仁皇后一掌拍上桌面,“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竟敢忤逆本宫的话?他活腻了不成?”
宫女张了张嘴:“娘娘,奴婢以为,储君殿下根本没将您的警告放在心上,又或者,他不觉得你的毒药是无解的。”
“哼!”孝惠仁皇后坐直身子,冷冷一笑,又慢悠悠地靠回了椅背,“一个两个都不给本宫省心!不信?不信就给本宫走着瞧,看毒发的那天谁还能救得了他?”
宫女被皇后的威仪所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孝惠仁皇后捏了捏帕子,咬牙切齿道:“那个小贱种的人呢?”
宫女明白孝惠仁皇后指的是诸葛冥,就道:“探子来报,说是陪明岚游湖去了。”
“游湖?”孝惠仁皇后探出手,宫女眼尖儿地上前,将手臂递给了她,她握住,借力轻轻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后,望着晴朗的天空,意味深长地笑道,“确实是个游湖的好日子呢……”
……
“殿下。”明岚舀了一勺酸梅汤送到诸葛冥的唇边,“奴婢试喝过了,没问题,味道也不错。”
诸葛冥没张嘴,看了看勺子,道:“这是给你喝的,我不喜酸。”
明岚露出微暗的神色来:“是吗?殿下以前挺喜欢喝呢,还是说……殿下是嫌弃我?”
诸葛冥拧了拧眉头:“我没嫌弃你。”说着,张嘴,含着勺子将一口酸梅汤咽了下去。
明岚莞尔一笑,把剩下的酸梅汤喝光了,放下碗后,她摸了摸肚子:“好胀啊,殿下可不可以陪我到外面走走?”
外面就坐着上官若与陈世子……
诸葛冥下意识地想拒绝,说不清为什么,他对上官若有种十分奇异的感觉,与明岚在一起时,他尽量与明岚保持距离,生怕一不小心弄伤了明岚,然而与上官若,他却很想弄疼她、最好弄得她哭不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念头,所以,他最好不要再见上官若。
明岚将诸葛冥的犹豫尽收眼底,笑了笑,说:“殿下若是累了,便在房中歇息吧,我实在是太撑了,得走走。”
诸葛冥扫了一眼她高腰裙的遮掩下并不明显的腹部,余光瞄向甲板上气呼呼吃着红枣的上官若,半晌,幽幽一叹:“我陪你吧。”
若与那小祖宗撞上,动了胎气便不好了。
上官若终于还是喝到酸梅汤了,在陈世子给了厨子一百两银子之后。
然而她觉得这酸梅汤的味道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喝了两口便索然失了兴趣,她转而去吃红枣,吃一个吐一个枣核到水里,挺好玩儿。
当她吐到第十五个的时候,诸葛冥下来了。
诸葛冥穿着一件几乎坠地的玄色大氅,他魁梧的身材被添了一丝厚重的色彩,更显眉眼冷峻、眸光深邃,立在这湖光山色、艳阳金波中,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上官若的小心脏微微颤了一下。
很快,她看到了几乎与他并肩而行的女子。
那女子梳着宫娥的发髻,非常年轻,穿一件湖蓝色高腰罗裙,胸,美而丰盈,被白色绣玉兰花抹胸紧紧束住,脖子上一个红绳编制的璎珞项圈,正中垂下一根长长的金链子蓝宝石吊坠,点缀在乳(分开)沟之中。
那肌肤的润白,被这宝石的绚蓝,衬得如凝脂般诱人。
这若是宫女,只怕,也是个地位不低的。
但为什么她会跟诸葛冥走在一起呢?
“喂。”上官若敲了敲桌面,把盯着她发呆的陈世子敲醒,“那个宫女是谁呀?好像跟诸葛冥挺熟的样子。”
陈世子差点儿没忍住告诉她,那个宫女叫明岚,是皇帝赐给诸葛冥的妻子,只不过皇帝为了羞辱诸葛冥,既没给二人颁发婚书,也没给二人举办婚礼。从律法上来说,二人没关系,可皇帝已经下旨,二人又不能不是夫妻。
“咳咳,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犹豫了一下,陈世子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她,“他们俩其实是……”
咻!
“啊——”
一支利箭,不知从何方射了过来,贴着陈世子的鬓角一闪而过,箭气削掉了陈世子的一缕发丝,吓得陈世子剑圣大叫。
这箭却没因此而停止,它直直朝着甲板另一端的诸葛冥飞了过去!
诸葛冥双耳一动,侧身避开了箭矢。
很快,一大批箭矢飞了过来!
陈世子按住上官若,趴在了甲板上。
诸葛冥抱住明岚一转,躲开一波攻击,随后他拉开一个厢房的门,将明岚塞了进去:“别出来!”
画舫乱成一锅粥了。
几名黑衣人从一艘小船跳上画舫,二话不说,抡起剑便朝甲板上的人一通乱砍。
看样子,似乎没有明确的杀人目标,但诸葛冥明白,先前那些箭,分明是瞄准他射的。
诸葛冥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
对方足有十七人之多,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诸葛冥竟然完全没有落败的迹象。
他出手,快、准、狠。
、准、狠。
不恋战、不花哨,每一招都击中一个敌人的死穴。
几个呼吸的功夫,刺客阵亡过半。
眼看着拿不下诸葛冥,其中一名刺客转头砍向了上官若!
陈世子眼见不妙,操起小木桌档了一下。
小木桌被劈成两半,他的手臂也挨了一剑。
上官若吓得爬起来,拔腿就跑!
那边,诸葛冥察觉到了异样,明明一开始是冲着他来的,半路却调转去杀上官若,陈世子就瘫在那儿呢,怎不杀他?
来不及思考更多,诸葛冥快速解决掉缠着他的两名刺客,奔向那边,在对方掐住上官若的脖子之前,一脚踢碎了对方的脊椎。
“诸葛冥!”上官若害怕极了,像个八爪鱼似的朝他扑了过去。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被踢碎了脊椎的人居然并未立刻死去,而是一把抓住了上官若的脚踝。
上官若的身子陡然失去平衡,往栏杆上一栽,嘭!栽进水里了……
“若儿!”陈世子大叫。
诸葛冥浓眉一蹙,也跳进了水里。
刺客们你看我、我看你,交欢完眼神后点点头,撤离了画舫。
陈世子捂住右臂的伤口走到栏杆边,盯着涟漪阵阵的湖面,焦头烂额:“停船!快给本世子停船!”
外边没了打斗的动静,明岚推开门出来,遍地的尸体与鲜血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殿下!殿下!陈世子,殿下人呢?”
陈世子望了望已经不见多少水纹的湖面:“掉下去了,他跟若儿……都掉下去了……”
……
上官若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锁骨那儿好像被谁用刀子割了一样,火辣辣地疼,她抬手,想去摸一摸,却发现手臂也闷闷地疼。
“你醒了?”
这声音……
上官若睁开眼,果然看见那张在梦里浮现了无数次的脸,不同的是,现在这张脸似乎有些……狼狈。
“怎么了?摔傻了?”诸葛冥摸了摸她脑袋问。
“你才摔傻了。”上官若拍开他的手,这一动作,扯得胳膊又疼了起来,“咝,要命!”
诸葛冥慢慢将她放到地上:“皮外伤,很快就会好。”
上官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是被诸葛冥抱在怀里的。
这家伙,趁她睡着占她便宜,等她醒了又翻脸不认账!
好在眼下上官若没功夫与诸葛冥计较这些,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们似乎在一个林子里,太阳快下山了,温度降得厉害,她浑身湿透,更是冷得牙齿打颤。
“我们是被追杀了吗?”想起画舫上的经历,上官若心有余悸。
诸葛冥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是把他们打赢了吗?”上官若问。
诸葛冥淡道:“没有。”
“啊?你输啦?太丢人了!我打不过他们就算了,连你也打不过!”
诸葛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上官若摸了摸疼痛的锁骨,那儿有一道口子,好像还有点儿深,估计见到骨头了。
“别乱摸,刚涂了药。”诸葛冥说。
“你哪儿来的药?”上官若好奇地问。
诸葛冥指了指一旁的丛林:“草药。”
好吧,念在某人会做草药的份上,就不计较他打不赢刺客的丢脸事儿了。
上官若放下手,看了看陌生的林子,问:“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诸葛冥收拾好一些临时做的草药,用大叶子抱起来:“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京城。”
“出城了?”上官若小脸一白,“你怎么知道?”
诸葛冥捏了一点泥土:“这是褐色土,京城没有这样的土。”
还懂土呀?
上官若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简直快给跪了:“那……那你认识回去的路吗?”
诸葛冥叹了口气:“不认识。”
上官若眸光一暗,却又听得他道:“不过可以找找。”
上官若的眼底光彩重聚:“事不宜迟,我们马上找吧!”
诸葛冥没说话。
上官若跪坐起来,倾了倾身子,凑近他问:“发什么呆呀?快找啊!”
诸葛冥垂下眸子。
上官若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才发现他的左腿上,满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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