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似梦 第14章

    接下来的几天，夜一在裕玲的压迫下，同事的帮忙下很快熟悉了整个项目案，同时每天中午都会由李勤先帮她约见各个银行的负责人，试着谈谈能不能恢复夜氏的放款。

    几天下来，夜一已经急得焦头烂额，合作方好几次催促开工，陈氏和江氏两家负责的少数资金都已经到位，只剩夜氏的资金依旧在筹措当中。夜路华显然不忌讳李勤先让她参与这件事，明显摆明了就是要让她明白处境，接受贾锦的帮忙。

    夜一甚至都想过，找陈氏和江氏协商重新分配这个项目的份额，夜氏可以让出一些三家平均吃下。却被李勤先首先拦住了这个念头，理由是一来就算协商好，夜氏也支撑不了，二来则是会影响到以后的商界划分。

    唯一算得上有收获的就是，夜一终于明白了为何所有银行会在夜氏正常运作下停止放款，只因新任□□是贾家的人，贾家为了得到这个项目，施压之下银行不得不取消。真是人走茶凉，爸爸不在了，所有人都可以随意的拿捏住夜氏了，再也无需顾及夜路景的面子。

    此时的夜一靠在椅子上，看着桌上一角摆放的日历，已经周五了。后天下午见贾锦时，是应该感谢他的吧，没想到自己那天只是怕他会当着萧离面说起夜氏的处境，才会说了个时间打发走，并不代表会听他的解释，他居然就先帮了自己。回想起刚刚华丰银行打来的电话。

    “辛伯伯。”

    “一一啊，我也是你爸爸的老朋友了，前段时间实在是不得已啊。你是个好孩子，可不要怪辛伯伯，周一就会恢复你们夜氏的放款了。”

    “辛伯伯，这是怎么回事？”

    “是上面放话可以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了。一一啊，你可真是有贵人相助啊。”

    夜一揉了揉额角，接起桌子上再一次振动的手机，再次继续相同内容的对话，也不再问是什么原因突然恢复放款，只是道谢过后挂断。心中苦笑，自己这几天几乎都到了哀求的地步，人人都避之不及，如今解决了，又提起了和爸爸的交情，不过总归解决了就好，至于贾锦，就当欠他一次人情吧。

    下班后如往常一样，还是萧东来接的。夜一今天心情好，想庆祝一下，就询问起萧离在哪，萧东表情有些惊异的告诉她，还在妖夜。看着萧东的表情，夜一摸了摸鼻子，淡淡道：“突然想起好几日没吃过他做的饭了，就问问他，你这么稀罕干什么。”

    “夜小姐，主子最近都是忙到很晚才回来，你这还是第一次问起。”夜一哼了哼道：“我每日都能见到他，问他干嘛。真是的，他可真小心眼，不就是那天说他做饭难吃嘛，居然还让你找了个佣人回来，你之前还说他身边不留女人的，这不就留了。”

    萧东额头滴汗，心道这个女佣是专门给你做饭的，好不好，主子可从未靠近过的。无奈道：“夜小姐，主子说他的厨艺入不了您的口，不能委屈了您，就让属下找了个佣人，那是为您准备的，不是留在主子身边的。”

    “哼。你是他的人，当然帮他说话。我今天心情好，不与你争，送我去妖夜。”夜一自知理亏，不能再说下去，萧东可是萧离的忠实拥护者。

    萧东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他知道她心情好，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夜一也不用每天再愁眉苦脸的回家了，只是不解主子做了这些，为何都不告诉她。不过，主子的心思岂是那么容易明白的。开着车直往妖夜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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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一坐在吧台，看着劲邪灵活的双手翻飞着调酒器，不由问道：“你是这的调酒师还是这的保镖？”

    劲邪呆了呆，停下动作，指着自己问道：“夜小姐，您在问我？”夜一睨了他一眼道：“是你。”

    劲邪轻轻一笑，继续手里的动作，回道：“夜小姐，您平时都不开口说话的，有点吃惊。我只是偶尔来调酒，是主子的保镖，国内只有南哥一个人，主子就把我派回来帮忙的，也算是妖夜的保镖。”

    “我开口说话很奇怪？”夜一拧眉问道，看到劲邪点头，心思这段时间自己的话似乎真的多了些，都怪萧离天天欺负自己，气得人都要暴走，又岂能闭嘴不说话，要是能打过他就不需要动口了。

    抬头又问劲邪：“萧离的身手比你好还是比你差？”劲邪蹙眉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怎么见过主子动手，不过比我好是肯定的。”

    “切，没见过还肯定比你好？”夜一不屑的撇撇嘴，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狠狠揍萧离一顿，揍得他那个冰冷面瘫脸不能见人。

    没听到劲邪回话，抬头看到劲邪正看向她身后，扭头顺着看过去，原来是萧离，不由撇嘴道：“神出鬼没的，连个声音都没有。”

    萧离冷眼看着夜一，冷声道：“你不回家吃饭，跑这做什么？难道又觉得饭菜难吃？”

    “我来喝酒的。”“家里有酒。”

    “你...”夜一一时气噎，实话直接脱口而出：“我找你回去做饭的。”看着萧离逼近一步，急忙双手环胸，瞪大眼睛道：“你要干什么？做个饭而已，又不会累死你。这都要揍我？”

    听到夜一的话，萧离不由蹙眉，揍她？冷声问道：“我有揍过你？”

    “呃......有，就那次揍的。”夜一拧起眉，好像是没有揍过，那怎么自己总害怕会挨揍的。

    “哪次？”

    “就那次。”夜一瞪着他，试图转移话题：“您老贵人多忘事，揍过人就忘也是很正常的。到底给不给我做饭？”

    “噗嗤。”一旁的萧东、萧西和劲邪同时笑出声。夜一冷眼扫过去，轻哼道：“笑什么笑？主子欺负人属下还笑话，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这三人同时滴汗，无言以对。

    萧离眯起眼，看着夜一，淡淡道：“我记得某人很挑剔我做的东西。”

    夜一挑了挑眉，她是不会承认他做的东西很好吃的，也不会承认今天是因为项目案解决了，她想和他一起吃饭庆祝。哼了哼，撇嘴道：“虽然很难吃，但是我最近每天吃好吃的，总要适当的调剂下嘛。”

    刚说完，手臂就被萧离用力抓住，耳边响起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话：“女人，你这张嘴可真的是欠修理。”话落，手臂解脱了。

    抬眼看到萧离转身离开，修理？修理不就是揍嘛，一时也不知是该追上去还是不追。突然萧离停住，回过身，冷声道：“傻站着干什么，不是要回家吃饭？”夜一扯开嘴角，笑了笑追了上去。

    萧离转回身，唇角勾起，微微笑了笑，早就知道这女人今日定会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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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离还是亲自动手准备了两个人的晚餐，夜一从酒柜里找了一瓶珍藏版的红酒，醒好倒了两杯，举起杯又想到好消息不能说出口，就干脆什么都不说，只冲着萧离笑。

    萧离看着她眉眼弯弯，唇角勾着，恍惚间如看到了十五年前那个笑容明媚的小女孩，也是笑得这般甜。唇角勾了勾，冲夜一浅笑了下，举杯饮尽。

    晚餐过后，夜一因为心情好，足足喝了大半瓶红酒，还觉得不满足，又跑到吧台开了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

    等萧离洗完澡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夜一趴在吧台上。走过去看到开了瓶的威士忌和空了的酒杯，不由蹙眉，抱起已经醉过去的夜一，往楼上走去。

    将夜一送回房再下来的时候，看到萧西已经在客厅了，走到吧台边倒酒边问道：“如何？”

    萧西有点挣扎的开口道：“还是一样。”抬眼看了看不说话的萧离，低头接着道：“主子，找到的新证据也是指向......”

    “再查。”萧离面无表情，端起酒杯轻抿。

    “主子，已经查了好几次了，基本可以确定了的。”

    “再查，最后一次。若还是，我就信。”萧离伸手抚了抚眉心，声音也似有些无力。

    萧西沉默了片刻，低声开口：“主子，如果您是真的喜欢夜小姐，这事...这事就作罢吧，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萧离冷眉一挑，周身的气息瞬间降了下来，冷声道：“萧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主子，您对夜小姐的不同，我们都看得到，这次又动用了上面的人和大笔资金......”

    萧离冷冷开口，打断了萧西的话：“我没喜欢她。”

    萧西抬起头看着萧离，开口道：“主子，您这是何必。”

    “再查最后一次，你先下去吧。”

    萧西无奈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出了门看到萧东等在门外，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萧东见状跟上。

    萧西坐到车里，待萧东上了车，沉声道：“没用，主子陷得太深，又看不清自己对夜小姐的感情，以后怕是会痛苦的。”

    “主子怎么说？”萧东蹙眉问道。萧西苦笑了笑：“再查。已经查了几次了，都是一个结果。”

    萧东揉了揉额角，叹气道：“别说主子不信，我也不敢信，若是真的，飞少怎么办，何况现在还多了个夜小姐，烨少恐怕也会为难。”

    “阿东，我都查了几次了，虽说这消息来的突然，可是和当时我回国前查到的消息是差不多方向的，只是这次的消息却直接给出了具体的人。而且我几番查证都是如此，谁会去针对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

    萧东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这么多年，却是这么个结果。你再去查查吧，主子肯定是不可能罢手的，只盼着都灵的事情快点解决完，飞少他们能早点回来。”

    萧西点点头道：“嗯，应该快了，阿南传回消息说，一切顺利。”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天刚查到，主子就把自己关起来，最后还是夜小姐拉出来的，如果最后只能是这个结果，主子要做什么，她肯定都是拉不住的，只怕她也会毁在主子手里。”

    萧东拍了拍萧西的肩头，轻声道：“哎！你先回妖夜吧，别多想了，明日再查。开车慢点，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萧北只怕会劈了我。”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

    萧西无声轻笑了笑，感觉很久没见萧北了。发动车子，开往妖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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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的挂钟指到一点半，夜一从沙发里爬起来，上楼换衣服准备出门，路过餐厅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停了停，让佣人都收拾下去，估计萧离也不会回来吃饭了。

    出门上了车，扭头问萧东：“萧离怎么昨夜没回来？”

    萧东定了定，似乎在想怎么说。发动车子，缓缓开口：“主子最近在查点事，是有点忙。夜小姐，主子让我转告您，去见过人就直接回家，他今天会早点回来。”

    夜一点点头，不再说话。到了路迷刚好两点，让萧东先回去，她自己会打车回去的。进到咖啡厅里，扫了一圈，在窗边的位置看到贾锦。

    走过去坐下，点好东西后，才抬头看向贾锦。夜一觉得自己平静了很多，可以压抑住所有的情感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贾锦，虽然还是会有点难受。

    贾锦先开了口，轻笑着道：“一一，你终于肯情愿见我。”

    “谢谢你。”夜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后靠了靠，淡淡道：“主要是来谢谢你的。”

    贾锦有点疑惑道：“谢我？”夜一挑了挑眉：“嗯，银行已经放款了。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一一。我什么都没做，你不必谢我。我只是想和你说......”

    夜一摇了摇头，打断了贾锦后面的话：“什么都不用说。这个人情我以后会还你的。”

    贾锦有点急切道：“什么都不用你还。一一，是我欠你的，当年的事都是我错。”夜一睨了他一眼，低下头，轻声道：“你也说是当年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过不去。”贾锦伸出手紧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抓住：“一一，我这两年天天想你，真的很想你，只想回来找你。当年是事出有因，我是迫不得已的。”

    用力抽回手，冷冷的盯着贾锦，一字一顿道：“好。那我就听你说说你的事出有因，说说你的迫不得已。说完了我再走。”

    “我......”嘴张了张，贾锦一个字都说不出，不说秦飞说过的话，光是萧离的警告也得思量几分，那些话不能说。

    夜一冷眼看着，一句话都不说，任由贾锦沉默。半晌，扭头看向窗外，轻声道：“贾锦，你不该回来的，就算回来了，也不该来找我的。我从未想过你会再出现，你却这么突然的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想我了，晚了。贾锦，晚了，我们之间已经都过去了。”

    “一一，这两年是我们两个人的煎熬，如今我回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当初离开的理由我没办法解释，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从没想过要和你分开，一个这样的念头都没有过，我一直都想着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一一，我知道我欠了你两年，你给我机会弥补好不好。”

    终究还是没忍住，夜一伸出双手捂住脸，低着头，肩膀颤抖着，泪水狂涌而出，一句话都不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曾经以为那个少年是抛下她了，如今他却说从没想过要和她分开；她曾经以为只有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那十一年的陪伴就代表着一辈子要在一起的，如今他却说他一直都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的；她曾经以为自己如此煎熬过这两年是应该受的罪，如今他却说这是他欠她的会弥补。可是，如今她还怎么信他这些话，她还怎么去相信，她都已经不懂信任这个词了。

    这两年的生活历历在目，她一次次的把自己逼至死角，使劲的伤害着自己的身体来缓解心里的痛，再用药物压制住过分偏激的情绪，冷眼看着所有笑她的同学，排斥着身边所有陌生的接触，企图让自己能多一丝安全感，直至麻木不仁。就在她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这个人突然出现说着这些，难道不觉得太晚了吗。

    贾锦看着夜一如此，心中疼至极点，那么阳光明媚的女孩终究是被自己毁了，如今自己落得如此地步何尝不是自作自受。

    站起身，走到夜一身边坐下，刚伸出手想要抱抱这个自己已经爱到骨子里的女孩，还不待手靠近，就听到夜一埋着头发出的闷声：“不要碰我。”手僵住，苦笑，她已经如此厌恶自己了吗，不需要靠近就已经排斥。

    夜一抬起头，抓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脸，站起身退了退，看着贾锦，哽咽道：“贾锦。已经来不及了。你不知我这两年过得如何，我也不懂你这两年想的什么，总之，来不及了。”转身走了两步，背对着贾锦又道：“我们都各自有彼此的生活，以后就互不打扰吧。再见，贾锦。”说完便抬步走了出去。

    贾锦掏出钱放在桌上，起身追了出去。跑出门就叫住夜一问道：“是萧离吗？”看到夜一停了停又接着走。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又问道：“一一，是萧离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夜一扭过头，盯着贾锦，眯了眯眼，点点头道：“嗯，在一起了，所以我说互不打扰，我如今......”话还未说完，身子就被贾锦一把拉进怀里。夜一用力试图推开，贾锦的嘴凑在她耳边，柔声响起：“一一，我不信，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你放开我，贾锦，我有什么理由骗你，我和他已经住在一起了。”身子被瞬间收紧，耳边响起：“一一，求你别动，我就抱一抱。求你。”

    听到贾锦的哀求声，夜一的身子终究不再挣扎，静静的任由贾锦抱着。薄唇轻启，声音飘进贾锦耳中。

    “贾锦，最后一个拥抱，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再不要有任何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