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宝藏 第六回:暴雨磅礴伊人归来风雨镇子母刀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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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云滚滚，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晴空万里的天空，顷刻间被遮的严实无缝，晌午瞬间成黑夜。一道电光闪过，刹时间狂风肆掠，空中枝叶横飞，地上飞沙走石，天地间一片混沌，辨不清哪是地，哪是云，哪是树，四面八方利飕有劲的风声，咆哮着，席卷着整个小镇。

    一道闪电划过，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紧跟着白亮亮的雨点砸下来，砸起许多尘土，空气中迷漫着泥土的腥气。哗的一声，大雨从天空中倾斜而下，像天河决堤似的凶猛，成千上万条瀑布扯天扯底的垂落直下，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空中的水往下倒，地上的水到处流，雨越来越大，天地之间像挂了一幅巨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一片。小镇上唯一的一家酒肆，挤满了避雨的客人。

    晌午时分，又遇暴雨，铺面本就不大，这时就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靠近窗户边的桌子上，坐着三个人，三个人静静地坐着吃菜。紧挨窗户口而坐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不时的咳嗽两声。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日前在一笑堂一人重伤东湖三霸的辰斯言，他的旁边坐着八卦门杜海晁夫妇。

    原来那日，杜海晁夫妇搀扶着辰斯言下山后，辰斯言的伤势逐渐恶化。杜海晁提议带辰斯言回八卦门调养，三人行至此处，辰斯言气力不佳，故而入店歇息。

    “辰先生，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将就着，先倚着桌子闭目养神，自行调息下真气，待雨停后，我们找家客栈，我帮你运功疗伤。”杜海晁道。

    “不碍事。”辰斯言揉着胸口道。

    他似乎没什么食欲，神情慵懒的斜靠在窗台上，撩起窗户看着空中倾泻而下的雨水，突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赢穆和杜海晁心下感到好奇，便也起身，凑近窗口，向外瞄去。就见大雨中，一辆马车自东向西而来，水花在滚动的车轮下四处飞溅，马车上帘垂幔掩，遮闭得严严实实。车前驾座上，赶马的是位年近三十的女子，额前头发全部贴在脸上，雨水沿着她的脸流到她脖子里，身上一件藕灰色衣裙已经湿透。

    “辰先生，可是认得这辆马车？”赢穆重新坐回椅子上，不解的问道。

    辰斯言收回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你们看那驾车的马。”

    “三驾马车，车上人的身份不一般呐。”杜海晁说着话坐了下来。

    赢穆再次站起身，往窗外去看。“吱”然一声，酒肆的门被拉开，从门外走进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正是那个赶马的女子，她身上的雨水顺着她的袖口、衣襟、裤腿、裙摆往下淌，很快脚下就是一大滩的水渍。走在后面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怎么会是她？”辰斯言一脸诧异，自言自语道。

    “你认识啊？”杜海晁夹了口菜，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赢穆扯了扯杜海晁衣袖道：“你看那个小姑娘，那不是……不就是她。”

    杜海晁见他二人脸有异色，心下疑惑，便转身望向那个小姑娘。小姑娘甚是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就笑着道：“一个小姑娘嘛，辰先生瞅瞅那是人之常情，你一个老太婆激动个什么劲。”

    辰斯言刚一张口，一阵咳嗽，脸上泛起一抹嫣红。杜海晁以为他是因自己的戏言害臊，嘿嘿干笑两声道：“自古英雄爱美人，哪个男人年轻时不爱瞅大姑娘唻。”

    赢穆剜了眼杜海晁道：“你真是老眼昏花，她不就是青竹林里放箭的那个小妖女嘛。”

    杜海晁一愣，随即又把目光投向那个小姑娘。圆圆的脸盘，大大的眼睛，红润的小口。身穿水红色撒花暗纹湘裙，脚穿乳白色攒珠绣花鞋，身后披着黛青色云锦披风，虽然她的背上少了那张好大的弓，但是身材，容貌的的确确就是奇依雅。

    酒肆里人满为患，没有空闲桌椅，赶马的女子要店家打包一些吃食带走。扶着小姑娘的那个女子，身穿米红色衣裤，扎袖，腰间系着一根月牙白的腰带。脚上登着一双羊皮短靴、双脚成马步分开，两手半搀半扶着小姑娘，神情似乎很焦虑。一边催促店家，一边和那个小姑娘低声说着话。

    “店家不必找了，如有多余的面饼，请多给我拿些就成。”赶马的女子，从店家小二手中接过食物，随意的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道。

    “好嘞，大姐稍等。”店小二喜逐颜开的跑向后堂。

    “你先拿着食物，扶小姐上车去吧。”赶马女子将食物递给身后穿米红衣裤的女子道。

    穿米红衣裤的女子哦了声，接过食物，搀扶着小姑娘推门向外走。

    她俩还未跨出门槛，就听得外门传来“砰”的一声响。

    “哎呦……妈呀，我的……我的鼻……鼻子。”门外传来痛苦的叫喊声。

    穿米红衣裤的女子和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门外冲进来的四五个大汉挡在了门口。几个大汉胸前的衣襟敞开着，露着黑色的胸毛，怀里抱着刀，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俩。

    “这两姑娘倒霉了，遇到一把头……哎……”有人小声的说道。

    “作孽呦，又一个女娃娃，要被糟蹋了。”又一人食客道。

    赶马的女子急忙上前，一把将还在发愣的两个人，拉到自己的背后，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大汉。

    “谁她妈的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撞胡小太爷的鼻子。”一个尖嘴猴腮，目露阴光的男人扶着一个身材短小，肥头大耳的胖子走进来道。

    那胖子，身高不过五尺，体重似有两百斤。嘴里喘着粗气，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抹着头上的汗。

    “二位爷，舍妹不知门外有人，无心之举，非常抱歉。”赶马的女子作揖赔礼道。

    “哼”尖嘴猴腮的男人仔细的打量着三个人，阴恻恻一笑道：“外地人。”

    “外地人怎么了？”赶马女子身后，那个穿米红衣裤的女子探出头嚷道。

    “外地人不怎么。”尖嘴猴腮的男人声音拉的很长，他停顿了一下，冷笑着道：“可是你们撞了我家胡小太爷的鼻子，那就不得不怎么了。”

    “是……是……是谁……谁……谁刚才……刚才撞的……撞的爷……爷……爷鼻子。”胖子拿着擦汗的帕子指着三个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我开门，撞了你鼻子，我向你赔礼？”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湿衣女子身后站出，并对着胖子福了福身子道。

    “是我推的门，不关我家小姐的事，我给爷赔礼。”穿米红衣裤的女子抢步拦住小姑娘，自己也朝着胖子福了福身子。

    胖子只觉得眼前一亮，就看到一个明艳的小姑娘出现在面前，贪婪的眼睛在小姑娘脸上都瞅直了。

    尖嘴猴腮的男人见此光景，心领神会的冲着小姑娘道：“胡家小太爷是如何的尊贵，你既撞了小太爷的鼻子，岂是你轻飘飘一句道歉就能了得。”

    赶马的女子走上前，挡在小姑娘面前道：“赔礼，我们已经赔过了。如果需要赔偿，这点钱，算是补偿。”她说着从腰间掏出一锭十两纹银，递到胖子面前。

    “一……一……一把头，把……把这……这个……女贼……贼……贼……抓……抓起来。”胖子用擦汗的帕子挡着脸，对着尖嘴猴腮的男人挤眼道。

    尖嘴猴腮的男人正是一把头，他阴笑一声，朝着身后的大汉努努嘴：“把偷盗衙门库银的女贼抓起来，送去衙门。”

    身后的几个大汉朝着浑身湿透的女子和穿米红色衣裤的女子围去。

    “欺民霸女，这还有没有一点王法。”杜海晁愤怒的说道。

    “老头子，你要出手，那不是英雄救美，那是爷救外孙女。”赢穆打趣道。

    “英雄我老汉做，美女辰先生救。”杜海晁看着辰斯言道。

    辰斯言咳嗽了两声，端起面前的茶碗抿了一口道：“不用咱爷俩动手。”

    “哦……难道这里还有英雄？”杜海晁道。

    “这三位不可小觑，外面暴雨瓢泼，您瞅瞅三人的鞋。”辰斯言摇摇头，又抿了口茶道：“那赶马的女子，虽然浑身都在淌水，可她的那双鞋上连一丁点泥都没有带。再看那个小姑娘，穿的是一双绣花鞋，鞋底那么薄，可鞋面上一点湿痕都没有。至于那个米红色衣裤的女子，就这一身打扮，明眼人一看，也知道是练家子。就这么几个草包，也就是欺负民家女子，遇到这三位，讨不到好的。”

    “如果是那个小妖女，自然不会吃亏。”赢穆摸了摸自己右膀上的收口处，狠狠的说道。

    杜海晁点点头，赞许的看着辰斯言道：“辰先生真是心思细腻。那依你看，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咱们在一笑堂见到的那位奇依雅？”

    辰斯言摇摇头，又是一阵咳嗽。论身形样貌，一模一样，但是就刚才言行举止却又不似。从她的穿着和所乘坐的三驾马车看，她更似王侯贵胄家的千金大小姐，究竟哪一个才是真，辰斯言百思不得其解。

    几个大汉围上来，赶马的女子和穿米红色衣裤的女子背对背，将小姑娘守护在中间。

    几个大汉并不把两个女子放在眼里，挥舞着刀分别砍向她俩。小姑娘站立中间，外表看上去，赢赢弱弱，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

    很快几个大汉就被两个女子撂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赶马的女子将手中十两纹银丢在一把头的脚下道：“这是给你手下的治伤钱。”说罢，一手拉着穿米红衣裤的女子，一手牵着小姑娘向门外走去。

    “一……一群……群……废……废物。”胖子骂道。

    “你们这是在和朝廷作对，胡小太爷是胡丞相的亲侄儿。”一把刀气急败坏的喊道。

    “快走。”湿衣女子轻声说道。

    三个人脚刚卖出门槛，外面又是一群大汉操着刀围了过来。赶马的女子对着穿米红色衣裤的女子说道。

    “妹妹，我杀开一个口子，你保护小姐冲出去，驾着马车快走。”

    “不，我去杀开口子，姐姐你保护小姐。”穿米红衣裤的女子道。

    “我们三个一起走。”小姑娘说着，一弯腰从裤腿中抽出一把刀，刀身很短，刀背很直。

    “子母刀。”辰斯言惊呼一声，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小姑娘。

    酒肆里吃饭喝酒的客人，个个噤若寒蝉。纷纷让开场子，往角落里躲，害怕这无妄之灾，无辜牵连自己。

    赢穆看着和大汉战在一起的三个人，脸色变的惨白。杜海晁同样是神情肃穆的盯着那三个人。

    那个小姑娘逼开身前的大汉，朝着一把头一扑，刀光在他脖子前一闪，手腕顺着他的脖子一绕，一把头的头颅左右一摇，利生生的从背后掉落在地，骨碌骨碌的，直滚到桌底下碰到桌腿才停。

    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射而出，然后像雨点一样洒落下来，桌上，椅子上，人身上。

    胖子离一把头最近，他的头上，脸上，衣服上落满了一把头的血，他惊悚的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大汉们看着身首异处的一把刀，再看看昏死过去的胖子，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立在当地，不知所措。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抓住她，她杀了小太爷，让她跑了，我们都得死。”

    这群大汉一个一个方才惊醒过来，红着眼睛，挥着刀劈向小姑娘。

    小姑娘身形灵敏无比，她左旋右转，脚上的绣花鞋如蜻蜓戏水般，上下左右跳跃。手中短刀所到之处，不是刀断两截，就是持刀人被一刀封喉。几眨眼的功夫，一个又一个的大汉，在那小姑娘的短刀下丧命。

    赢穆一拍桌子，抓起八卦刀，身子一跃，双脚在桌上那么一蹬，就朝着那个小姑娘扑了过去。

    小姑娘刚将一大汉脖子割断，就听的背后有人扑来。赶马的女子和穿米红色衣裤的女子看到赢穆，想出手阻拦，为时已晚。

    小姑娘左肩膀一痛，一个踉跄，正面迎着一个大汉劈过来的刀刃倒去。千钧一发之际，小姑娘手中短刀一挥，铛的一声，大汉的刀被削为两截。小姑娘腰肢一扭，脚尖一勾，将半截刀刃在大汉脖子处一拉，大汉应声倒地。

    “真是凶残之极，没有人性。”赢穆怒喝道。

    赢穆刀鞘一甩，八卦刀势如破竹，带起一团团亮花。赢穆巧妙的避开小姑娘的短刀，纵身一截，八卦刀横在小姑娘的胸口处，压在她的短刀背上。

    “刀恨巧在哪里？”赢穆咬着牙道。

    “什么刀恨巧？”小姑娘莫名道。

    “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就一刀将她砍成两截。”赢穆对着湿衣女子和穿米红色衣裤的女子道。

    “不要伤害我们小姐。”两人异口同声道。

    赢穆冷哼一声道：“你这一刀封喉是何处学来？”

    小姑娘一边用力的想挑开赢穆的八卦刀，一边涨红着脸道：“什么一刀封喉，婆婆，我听不懂。”

    赢穆大怒，握着八卦刀的手一翻，用刀背将小姑娘搂到一臂之远，左掌噗的一声拍向小姑娘后背。

    小姑娘被震的飞起来，像断线的风筝，从门里飘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晃了几晃，栽倒在雨水里，身下雨水变为红色。

    “小姐”赶马的女子和穿米红色衣裤的女子大惊失色，惊呼一声，冲出门外。

    杜海晁阴沉着脸，走向赢穆。

    辰斯言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撩起窗户看着那个倒在雨水中的姑娘。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行云步……那样明艳、华丽、高贵的小姑娘，可是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辰斯言望着窗外，他的内心就如天上的黑云一样翻滚着。他不知道，那雨中躺着的究竟是不是那个舍身救马的奇依雅。

    倒在雨水中的小姑娘被人抱了起来，是一个少年。辰斯言将脸贴在窗框上，想透过雨看的更清。他希望抱起她的是那个叫黎瑾瑜的男孩子，可他又害怕是那个男孩。

    少年抱着小姑娘走向酒肆门口，当他的脸清晰的出现在辰斯言眼前时，辰斯言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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