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墨西哥的路上 第29章 覆水难收的误会

    有关曲佳被暗恋的故事嘎然而止，这不是一个浪漫童话，刘维唯和曲佳结合绝对不属于正常人的思考范围，曲佳对清纯的妞情有独钟，最好还是个瓜子脸。刘维唯绝对不是曲佳的梦中情人，刘维唯是个水性杨花的女高中生，这绝不是空穴来风，想当年我们还都是初中生的时候就久闻其名，并一直近乎变态地想一瞻其容，毕竟她的绰号太过想象力——公共汽车。

    等我升入高中，新生报到时老师像查点牲口一样查点我们的时候，我亲切地听到了她的名字，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刻都将视线集中于一点，尤其是那两颗饱满的硕果令所有男生望眼欲穿令众多女生恨得咬牙切齿。都是被男人摸的！私下里我听到女生的议论。

    你什么时间去北京？画室找好了吗？

    赵蕾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她懒洋洋地抻腰，脚尖绷直，显得海拔又增。心里窜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思忖着赵蕾要是我的妹妹该有多好啊！

    你不去？

    我绘画没天分，我妈想让我考服装表演。你知道我妈为什么让我参加选美比赛吗？如果得到好名次，高考是可以加分的。

    你觉得我这样的参加比赛有戏吗？

    当然有了，丑人大赛金牌非你莫属。

    最好是国际性的，绝对技压群雄，丑之不堪丑之恶劣绝对要前无古人，我就是中国软实力的象征，身在中国震慑全球，还用什么原子弹啊，我的出场足以令所有人瞬间心胆俱碎。那要是这个样，我是不是就可以跳过高考直接上大学了？

    是的，你已经可以去不要脸大学当教授了。

    谢谢院长。

    生活总是会在某个瞬间让人产生百无聊赖的念头，就像现在，时间缓缓地在夏天的安静里流逝，客厅墙上的石英钟滴滴答答地走着稳健的节奏，赵蕾已沉沉睡去，我抱着吉他，靠在床沿上，心里镜头般回首着几段擦身而过的邂逅，最近的一次是几天前，我在超市里买矿泉水，翻遍了全部口袋最后还是缺了两毛钱，在我身后等待结账的一个女孩伸出援手，我对她说谢谢，她回应微笑。等我回到根据地，将矿泉水分发众人之后，顿然懊悔，懊悔天赐良机的错失，她的笑容在头脑里渐渐清晰起来，我竟然诗情画意地想起了百合花，是的，少年时代的我对高雅纯洁的百合花情有独钟。

    傍晚时分，我从沙发上醒来，客厅里的光线暗淡下来，百叶窗处几条稍强的光线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地板上。我擦掉嘴角的口水，半边脸上印着沙发上的真皮纹路，房间里静地出奇，我哼了哼嗓子，趿拉着拖鞋走进卧室，赵蕾的睡相实在不敢恭维，两只胳膊压在身下，撅着屁股呼呼大睡。我推了推她，她带着意犹未尽的睡意，换了个睡姿不愿醒来，于是，我拿起竖在墙角的吉他，在她的耳边弹奏出一段混乱的音色，在她即将抓狂之际，我大声告诉她，你妈来了。

    切，我妈又不认识你家。

    事实证明，惊吓是驱散睡意的最好办法，而父母在我们的少年时期却往往充当着惊吓的内容。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我也吓了一跳，赵蕾匆匆从床上跳下来，你妈回来了？我急忙出去接应，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之策略尽量将误会消除到最小。门开了，我舒了一口气，表姐，你怎么回来了？

    表姐用警觉的目光扫视客厅，最后停留在我的房间，赵蕾正立在卧室门口，她竟然露出了羞色，她小心翼翼地说：王小灿，我的另一只鞋呢？表姐白了我一眼，继而将我拉入她的房间，我还没站定，她的斥责便兜头盖来：说，你们刚才干什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你妈不在家，你就敢胡作非为。说完，她做出痛心疾首状，将挎包扔到床上，教育课程依旧进行：你个小屁孩，怎么想的啊你？要是怀孕了怎么办？你负得起责吗你？

    我们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嘿，你还敢犟嘴了，年纪轻轻乱搞男女朋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你妈？我就知道，表面不吱声，心里花花事多着呢。

    误会一旦发生，趋势势必覆水难收，这是我17岁独有的体会。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以沉默对待流言的方式，毕竟那时候的娱乐新闻还不发达，没有后来洪水猛兽般的铺天盖地，所以没有事例作为前鉴。赵蕾走后，我被表姐强行困在家里，她用着百折不饶的精神一遍遍要求我说出事实经过，我一遍遍地解释，被她一遍遍的认为是困兽犹斗般的狡辩，仿佛真理站在她那一边，仿佛我林黛玉般的表姐就是真理与正义的化身雅典娜。夜幕降临之后，我妈妈提着菜篮子推门而进，我胆战心惊地想，又一个正义的化身到来，时代的宣判就要开始。

    这件事儿造成的直接后果便是我提前告别了y城，我妈带着悲伤愤怒的基调说这是防患于未然，最后她盖棺定论地宣布，后天你就去北京吧！家中成员都表示赞同，尤其以我表姐最为雀跃，我爸较为谦和，他基本没有发表什么言论，他属于沉默的小部分，在他朝我投来的一瞥中，饱含着我不明所以的内容。

    于是小丑爸爸刚刚开始便已经结束。临行前，我们在根据地里喝酒聊及前程，那时候我信誓旦旦地讲，我的目标就是中央美院，大家拭目以待吧。在喝了不计其数的啤酒，地上零落着不计其数的烟蒂之后，赵蕾醉醺醺地对我说：对不起，我该跟你妈解释的。我揽过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说：王浩喜欢你。

    98年的暑假，我梦想成真，拥有了第一个数字传呼机。我到了北京，在美院老师开办的一间美术培训班里开始了另一种全新的生活。

    画室里安排紧凑的时间令人窒息，白天我很少出去，能够做的便是不停地画画，外面的世界彻底与我隔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