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之殇 第九章暗流汹涌

    王族贵戚，满朝的大臣都济济一堂在这一年一度的星祭。而寒星，是星祭的主角。传说中，星见是最接近神的人，可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www.cmfu.com发布占星塔下，烛明香暗，笙歌轻缭；占星台上，婆娑曼妙，摇曳生姿，那般流光溢彩，引人注目之势一年尤胜一年。即使不是存心，也是故意。

    www.cmfu.com发布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形色各异年岁参差的人们的朝拜，任由他们哆嗦着双手，蜷缩着身躯，拜了又拜。

    www.cmfu.com发布然而星见究竟不是神，实现不了任何愿望。星见只不过是当权者玩弄人心的工具。

    www.cmfu.com发布每一年目送着粗布麻衣的百姓离开时，总克制不住地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跟他们一样，步履轻快地离开，永生永世离开这占星塔，离开者夜姓王族。宫外的世界，哪怕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

    www.cmfu.com发布星见之美，颠倒众生，那又如何？

    www.cmfu.com发布寸步都不能离开这里。只因为，此生注定了是星见。要自由，就必须死。

    www.cmfu.com发布这就是身为星见的宿命，有点荒唐，有点残忍。

    www.cmfu.com发布星祭仪式结束，寒星收起星杖，步下占星台，宣布星星的预言：“古来有一石，名曰‘千羽石’，埋藏在千手族附近。乃夸父追日最后倒下时所抱的一块石头，传说夸父的所有神气灵力都聚于此石，尚有太阳神感念他的执着在他临终前所加的庇佑‘日濯千羽’，足以让这块石头成为得天独厚的灵石……”

    www.cmfu.com发布寒星四下扫了一眼，人人都保持了一张兀自冷静，波澜不惊的脸。说到灵石，大大小小他们想必也见过不少。反倒是几个夜姓人纷纷神色有异，显然是知晓“千羽石”的神通。

    www.cmfu.com发布“星星说，得此石者，可得天下哦……”寒星慢慢地拖长了声调，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人的脸一个个变色，王更是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寒星。

    www.cmfu.com发布这种事，本是该单独向他禀告的，尤其不应该在大庭广众公布天下。

    www.cmfu.com发布寒星轻轻一笑，“怎么说得好像要江山易主了似的。”

    www.cmfu.com发布艴影呵呵干笑两声：“星见说笑话了，能得此石者，除了王还能有谁？！”

    www.cmfu.com发布寒星转向他：“也就是说，您建议陛下离开都城，远去千手族那种不安之地？”

    www.cmfu.com发布他的额头马上渗出冷汗：“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www.cmfu.com发布“这么说，您是希望陛下以外的人得到‘千羽石’喽？”

    www.cmfu.com发布“我……”

    www.cmfu.com发布“陛下，”寒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接口道，“当务之急，请赶紧派人前去取得千羽石吧！”

    www.cmfu.com发布“诶，如果四殿下在的话……”艴影叨念起来。

    www.cmfu.com发布下一刻，王肃杀的脸让空气都为之凝固。艴影自觉地闭上了嘴。寒星暗笑艴影装腔作势。艴廉命丧夜风之手，艴影对夜风必然恨之入骨。他口口声声地追忆夜风，委实有些惺惺作态，无非是为了提醒王夜风早已不在，控制多年的储君之位也该尽快定下来了。

    www.cmfu.com发布王憎恶听到夜风的名字。曾经是心惊胆战地赫赫王子，却为了救一个区区孽种丧命。夜风的牺牲，是王族的耻辱。而艴影始终是老臣，不像史明立足不深可以说杀就杀。敢在王面前提及夜风，却仍能全身而退的，大概也只有艴影和郁芒了。

    www.cmfu.com发布王锐利的眼睛扫过一圈，冷哼一声：“夜淼、夜炎、还有澹儿，你们三个准备一下，明天动身前往千手族！”

    www.cmfu.com发布依旧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口气。“澹儿，你跟我来一下。”说完后，王一抖披风，洒然离去。

    www.cmfu.com发布星祭，也就这么散了……

    www.cmfu.com发布夜澹不是王最得意的儿子，却是王最疼爱的儿子。寒星曾经诧异向王那般嗜血如命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但他每每唤着“澹儿”的时候，眼神中多少总是带着罕见的慈爱，他看着夜澹时，总会不自觉地看向夜澹身后的空气，仿佛有什么人在那儿。

    www.cmfu.com发布因为流过太多太多的血，因为怀疑了太多太多人，夜风死后，王就不曾考虑过继承人的事宜。

    www.cmfu.com发布身为这伽夜国的王子，不需要聪明，不需要能干，不需要八面玲珑人情世故，不需要有任何争权夺利之心，只需要安安份份做王子，王的儿子，就足够了。或许，这也就是王最钟爱夜澹的理由。

    www.cmfu.com发布王也需要一个不设防的心腹、臣属、朋友，或者，亲人，能够不在乎把背交给他是否安全。

    www.cmfu.com发布寒星将星仗交给身边的人，预备回塔里的睡房歇息。

    www.cmfu.com发布“星见请留步……”

    www.cmfu.com发布寒星回头，奇怪竟然会有人会主动与他搭讪。寻常百姓只能在塔外观望，朝臣也只能在这一天入塔，何况那些朝臣都恨他又怕他，只要寒星动一动舌头说一两句预言，多疑的王就会相信他们有意造反，不出半个小时，他们的荣华富贵，光彩夺目就会统统化为灰烬。史明死后，更是人人自危，个个视寒星为毒蛇猛兽。

    www.cmfu.com发布一张白净得毫无瑕疵的脸，迷离凤眼眼角微微上挑，见人先带三分笑。那美貌女子欠身施了一礼，恭敬犹如面对王族。寒星稍稍一愣，从没有人对寒星这样行过礼。寒星算是王族吗？寒星只是王族的异类，王族的耻辱，偏偏那头银发飘逸得像是最尖锐的嘲讽。

    www.cmfu.com发布“你是？”

    www.cmfu.com发布“我叫沙狐，艴影艴大人带我来的，他是我的义父。”

    www.cmfu.com发布“艴影？”这个家伙刚才让他吃撇，现在他想搞什么名堂出来报复？美人计？

    www.cmfu.com发布寒星和艴影没有任何交情，更不会有芥蒂。只不过那次假扮夜澹和夜风一起出宫时，险些被艴廉杀死，因而“恨乌及屋”地不愿与艴影废话。

    www.cmfu.com发布“以前常听义父提起星见，今日一见，星见有双最美的眼睛……智慧，冷静，美貌，您是最完美的存在，您的微笑也是如此，温柔得像轻风一样吹过心中柔软之处……”她笑得温情无比，双眼脉脉含情，本来换了任何人都会感动无比，可不解风情的寒星只是掉了满地鸡皮疙瘩。

    www.cmfu.com发布寒星悠悠一笑：“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废话？”

    www.cmfu.com发布她的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滑过寒星手背，唇边勾起的笑犹如绽放的曼陀罗般邪美魅惑：“常年一人呆在占星塔中，不寂寞吗？”

    www.cmfu.com发布寒星稍稍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朝着面前的人微笑：“你有意今晚留宿么？”

    www.cmfu.com发布她的脸顿时煞白。不是给寒星的直接给吓到了，而是她清楚擅闯占星塔是什么下场。

    www.cmfu.com发布寒星在心里冷笑。自不量力的东西，自以为有几分姿色竟敢来勾引我。艴影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www.cmfu.com发布沙狐很快地恢复自制：“我对星见一片真心可见。”

    www.cmfu.com发布言下之意，就是无需证明了哦，真会说话。

    www.cmfu.com发布寒星纤指微扬，唇角噙笑。“真星？真正的星星满天空多得是，我最不缺的就是星星，你慢慢候着吧。”

    www.cmfu.com发布“星见……”

    www.cmfu.com发布“沙狐，以你的身份，恐怕没有资格和我促膝长谈吧。”

    www.cmfu.com发布寒星冷冷抛出一句，沙狐很仓皇地告辞草草离去。

    www.cmfu.com发布雕像一般的侍卫，冰冷的四壁，塔外空旷冷清。眺望远方，暗彤的天空，是一种深沉的告别，静默而多情。夕阳，是白日天空中的最后的精灵，是哪吒脚下坠落的一个风火轮，正缓缓向西滚去……

    www.cmfu.com发布夜澹纵身从窗子里进得房中，微微含笑地看着寒星。“门掩黄昏去，窗推月色来。”

    www.cmfu.com发布寒星只觉得他偷偷摸摸时还煞有介事，甚是好笑。晚风渐渐转凉，寒星起身关了窗户，不想却被夜澹从后面一把抱住了。

    www.cmfu.com发布夜澹将寒星的束冠卸下，只见一头银发流泻。夜澹埋首在寒星发丝中，舔上寒星的后颈，灵巧舌尖隔着那一层银发，渐吮渐咬地深入下去，怀里白玉般的人儿已径自软了身子。

    www.cmfu.com发布缓缓移到寒星面前，夜澹的手插进寒星的头发里拖着寒星的后颈，捧起了寒星的脸，微笑道：“想你了。”

    www.cmfu.com发布微红的唇，是凝结露水的花瓣，夜澹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深深的侵入，寒星感到了他唇齿间的甜蜜。贪婪的吮吸，不放过任何一个喘息的机会……

    www.cmfu.com发布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www.cmfu.com发布彼此都处在一个无法回头的开始。

    www.cmfu.com发布寒星本就没有什么情事经验，只勾住夜澹的脖子，任由夜澹渐渐向下游走的手褪去他的衣物。怯懦的呻吟细得几乎被颤抖粉碎。

    www.cmfu.com发布夜澹却在这关键时刻停了下来。

    www.cmfu.com发布“……为什么不反抗？”夜澹声如蚊呐，神色凝重，极不寻常。

    www.cmfu.com发布寒星别过头，避开夜澹的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www.cmfu.com发布“寒星，你说不要，我会停下来。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从小和你母亲一起生活，你应该知道，星见触犯禁忌后的下场！我今日若当真要了你，你占星灵力尽失，你准备拿什么来应付第二个史明？”

    www.cmfu.com发布若不是夜澹中途停下，后果不堪设想。

    www.cmfu.com发布寒星垂头不语。该不该告诉面前的人，若不是无知地贪恋我的魅力，他不会越陷越深。我从不曾逼过谁，一切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怎能怨我？夜澹迷恋我，那是夜澹的错。何况我也不是置身事外，陷阱里必然有饵，自己便是那个饵。除了心早已给了那逝去的人，其他东西，夜澹想要，我决不会吝啬。

    www.cmfu.com发布床榻的上方，是涡形的旋盖，一圈圈，旋出淡淡云雾般神秘的气息。在这里，经年累月地等待，寂寞流经血管。寒星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的肩膀，莫名想起了很久以前夜风的话——有人活着是为了活，有人活着是为了死……听从自己心里的声音，过一个没有遗憾的人生……命运这种东西……

    www.cmfu.com发布寒星眉角微扬，轻叹一声，说不出的感慨之极。清丽中，有一种楚楚怜人的娴静之态。“因为我信你。夜澹，天下之大，我只信你，我也只能信你。”

    www.cmfu.com发布夜澹悠悠一笑，笑得有些凄凉：“信我，却不是爱我。”

    www.cmfu.com发布寒星一怔，顿时讷讷地不知所云。

    www.cmfu.com发布“寒星，你始终忘不掉夜风吧。”

    www.cmfu.com发布寒星睁大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夜澹知道。

    www.cmfu.com发布“你以为，我为什么无端端地让夜风陪你出宫散心？”夜澹忆起往事，“那时我恨怕你轻生，所以让你见见夜风，学学他怎么活。没想到，夜风会对你动情……”说着，夜澹缓缓褪下身上闪耀斑斓渐次颜色的美丽袍子为寒星披上。“你跟夜风真的学了不少东西呢。只可惜学得太多了，连他故作坚强的坏毛病也不放过……”

    www.cmfu.com发布学得太多吗？

    www.cmfu.com发布明明和他相处的时间那么少……

    www.cmfu.com发布遥遥望了一眼被人搁置在屋子另一头的星仗，寒星在心底微微叹息。早已知晓是场无望的爱恋，何必让梦醒得太早？

    www.cmfu.com发布“夜澹，你可知王为什么将我囚禁于此？”

    www.cmfu.com发布“父王说，你是王族的……”

    www.cmfu.com发布“我是王族的耻辱。除此以外，星见若与人太亲近，会看不清其人的命运。”

    www.cmfu.com发布“那父王为什么容忍我三番五次偷偷探望你？”

    www.cmfu.com发布“举国皆知，你是王的至爱，国之瑰宝，又岂能容我人微言轻随意断定你的宏图？”

    www.cmfu.com发布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夜澹大笑起来，继而说道：“我的宏图？我本无宏图，如今只愿与你终老此生。”

    www.cmfu.com发布终老此生？

    www.cmfu.com发布好美的一句话。多亲切美好的词。

    www.cmfu.com发布寒星莞尔一笑，似乎听到虚幻的幸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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