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门 第十章:师兄

    那为首的老乞丐大声说：“好啊，难得副帮主今日有雅兴在此间陪咱们兄弟们喝酒，妙极，妙极。”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大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又说：“店家，好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上来。”店主胖妇人听说是丐帮的副不帮主到了，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正自担心刚才自己行为说话太粗暴，得罪了丐帮帮众不算，还牵动了帮中的大人物，心尖正自发凉，一听老乞丐这么一说，哪里还敢收银子，带着一帮店里的伙计忙得团团直转了。倒茶、倒酒、上菜，招呼得滴水不漏。

    “还记得凌秋吗？”坐定后，莫风问我。我点点头。“自家兄弟，我也就不再瞒你了，她父亲正是丐帮的前任帮主李沉铁。”说到这里，莫风的眼睛突然黯然了下来：“一个月前，老帮主不幸……”随即又小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事，还是慢慢跟你说不迟。话头长得很，就算是说上一天一夜，未必就说得完呢。帅老大，你还是和我去吧。如今，丐帮上上下下十余万弟子，声势浩大，号称是天下第一大帮。”

    我说：“表弟，你刚才提起凌秋姑娘，她还好吧。”莫风说：“你一直都还不知道，这个凌秋，她父亲就是前任帮主李沉铁。自从前帮主过世后，她现在……”刚说到那儿，邻桌上的那黑衣人冷冷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李沉铁也算是个人物，想不到啊，竟然英年早逝了。可惜，可惜。”

    莫风一怔，问我说：“这人是你的朋友吗？”黑衣人嘿嘿一笑，说：“本人乃一具活着的僵尸，无名无姓。至于和这位赵公子嘛，虽是首次见面，却有极深的渊源。”我一听，心中大奇：“我和你又怎么有极深的渊源了？”

    一边正自喝酒的丐帮弟子一听这黑衣人对莫风无理，早已忍不住了，齐声喝斥说：“朋友，请你说话放尊重些！”莫风一挥手说：“算了，我在和我表哥说事，众兄弟不必动怒。”黑衣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又默默地喝起闷酒来。他酒量十分惊人，不断地自酌自饮，喝光后又不断地叫店家上酒。莫风原本是要和我说点别的事，也在不自觉间被黑衣人的超常举止把目光吸引了过去。

    我们这边的饭还没吃完，那黑衣人已然喝光了二十大碗酒。酒上烈酒中的烧刀子。能一口气喝二十碗的酒酒量的人已经是罕见的了，更让人发惊的是，他不喝了这么多酒，竟然丝亳看不出半点儿醉态。这下，不但我们吃惊，几乎整个店子里的人都吓得愣愣地看着他。黑衣人好像并不在意，哈哈一笑说：“店家，再来一大坛酒，我今天可要喝个痛快。一大坛酒还没在桌子上放稳，就被黑衣人操到了手里，咕咕咕一口气喝了下去。这坛酒，少说也有十斤八斤，像他的这种豪饮，不但没人见过，就是连听也没听说过。

    我走上前去，说：“这位大哥，你别再喝了，会伤身子的。”黑衣人微微一笑，说：“谢谢提醒。你放心，我没事的。”又对莫风一拱手说：“你也不错，年纪轻轻，已然是丐帮的副帮主，前途无量啊。不过，在这里我有一事要叼扰。你们说的事完了没有？我也有事和我这位赵兄弟说说呢。”说着，他朝我亮了亮手掌心。一看，我大吃一惊，但见他手掌心里也和我有着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图案，唯一不同的是，他手掌心的图案多了一道紫色。

    我刚想说话，但听得窗口外马蹄声疾，莫风脸色一变，沉声说：“莫非是官兵来了不成？”果然，锣声鼓声交织成一片，一个雄厚的声音高声说：“店内丐帮的判党听着，赶快出来跪下投降，要不然，本将军立即烧店了！莫风刚想探出头去看个究竟，一枚利箭嗖地一声就射了过来。幸亏他闪得及时，要不然，非正中脑门不可。一干帮众立即围了上来。那瘦小的老丐急声说：“副帮主，看来我们被哪个狗贼告了密啦，这下怎生是好？门外的官兵，少说也有数百人。”其间一个长须阔脸的汉子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一齐冲出去呀。”莫风摇头说：“不可，敌众我寡，这样蛮撞，岂不是以蛋击石？”

    黑衣人把我拉到了一边，小声问我：“赵公子，你好像也很急啊。你不是会飞么，还怕什么？”他又神秘地笑笑，说：“你猜我是谁？”我茫然地摇头说：“我猜不出。对了，你的手掌心怎么也有这古怪的图案呢？”

    一阵嗖嗖的长箭破空之声中，店铺的四周登时火光冲天，原来是官兵在发射火箭了。数十名官兵齐声大喊着：“丐帮的判党听真了，你们要是再不出来，就活活烧死你们！”

    眼前，唯一的途径只有两条，一是冲出去，杀开一条血路，二就是投降保命。片刻之间，火势越来越大，店门都烧着了，一时间店外火光四贱，整个小店已被一团巨大的火团困住了。莫风一咬牙说：“冲出去吧，大伙儿能杀几个官兵狗就杀几个，杀一个够本，杀一双有赚头……”他这一发话，登时有数名帮中弟子冲了出去。莫风拉着我的手说：“帅老大，快跟着我也冲出去啊。”我说：“好！”只是脚步刚移动，就见一干帮众又退了回来。那瘦小的老乞丐说：“不行，硬冲的话，只会全军覆没。”原来，他们又被密疾如雨点般的乱箭给逼了回来。

    火光越来越旺，店内的人开始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又眈搁了一会儿，那些身体状况差的人开始呕吐，还有两名帮众当场就晕倒了。接下来，又有数人卟嗵卟嗵倒在了地上。我放眼看去，除了冲出去被乱箭射死的十余人外，但见店内少说还有近四十人，除了丐帮的二十多人外，其余的都是店主的伙计和食客。我心中大是焦急，暗想，如是丐帮弟子再不投降，岂不是要有更多的人受到牵连？

    店外火势被风一吹，燃得更快了，黑衣人一点儿也不惊慌，站起身来打了个哈哈说：“看来只有求助一场大雨，才能扑灭这场火患了。”一句话登时激怒了丐帮弟子中一个性子十分火暴的年轻人的怒气，他扑上去就抓住了黑衣人的胸襟，破口骂出声来：“你这家伙看上去不死不活，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鸟话！”

    黑衣人一张嘴，登时从口中吐出了一条怪异已极的蛇头来，吓得那丐帮弟子一松手，摔倒在地。黑衣人冷冷地说：“谁说没有雨？”说完，他盘膝坐定，口念咒语，顷刻间，狂风大作，一场罕见的大雨鄹然而至！

    在场的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乘着店外官兵丛中一阵大乱，莫风大声说：“冲出去啊！”

    我刚想对莫风说话，手一下子被黑认人捉住，他一拂衣袖，哗啦一声响，墙壁上登时多出了一个破洞，再一闪身，但听得耳际风声呼呼作响，我的整个身子也然随着他破空飞了出去。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从前我怎么也没想到飞行还能这样快捷，这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一时间又让我怀疑自己是回到梦境中去了。

    待落到地上时，已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看着眼前这个行止怪异玄术超群的黑衣人，我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倒底是谁？你好像和我真的很熟悉似的，我们从前见过吗？”黑衣人笑而不答，他握住了我的手，登时有一股奇妙的热气传了过来。黑衣人说：“别动，我带你去见师傅。”

    “师傅？”我瞪大了眼睛：“谁是我师傅？！”“你当然忘了，不过，你马上就会有记忆了，现在我发功，助你恢复记忆。”黑衣人边说，手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地传入我的体内……渐渐地，我好像又进入了一种幻境里去了。不，应该说是又回忆起火灾中我进入到那条幽暗的地穴的事来了。对，就是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带我去见到了一个胡须已然快触到地上了的老人。老人看着我，那种眼神，仿佛能一下子就看透我的前生和今世。咦，思绪突然怎么又断了？

    我睁开眼睛，见黑衣人正一脸歉然地看着我。他说：“对不起，我刚才喝酒喝得太多，影响了体内的潜能，以至你断了思绪了。唉，看起来，我们今天是不能去见师尊了。也罢，我就讲给你听吧。其实，我们是同门师兄，也就是说，你应称我一声师兄。”“师兄？”我问：“那我们的师傅是谁？”

    “师尊无名号，不过，他却为你我取了名。我叫幽影，你叫幽云。”“幽云……幽云……”恍惚中，我真的好像又有了一点儿记忆，幽云，幽云，是啊，我真的好熟悉，也许是在缥缈的梦境里，真的有人这样叫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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