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门 第九章:船工

    日子开始过得有条不紊而又充实起来，两个月以来，我在长江下游的这个小渡口和喏淮的这条货船上往返了好几次，除了上货下货，没事时我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货船的老板姓金，干这个营当已有十余年了，是个很干练的生意人，船上的员工都尊称他做金老大。这个名字又让我那个“帅老大”名来，心中时常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感，暗想：“莫风表弟，你现在在哪儿，过得还好吗？”

    这两个月来，我的身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睡梦中，时常会被一阵来自骨骼里的暴裂声惊醒，继之而来的是，全身有一种全新的力量悄悄地充盈着我的身体发涨发痛。开始时还有些害怕，渐渐地一习惯，也就听之任之了。还有，只要我一动用意念，身体就会飞起来。当然，这是我一个人知晓的密秘。很多次，船一泊岸，众人睡熟后，我就会悄悄地起身，溜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过足一把飞翔瘾后，再溜回船上睡觉。

    又过了一个月，我觉得每天醒来，总会有一阵来自胸腔深处的灼热烧得我难受。特别是这天，这种感觉来得犹为猛烈。为了避免当场失态叫出声来，我一提起裤头就往树林子里跑。同事金异龙笑骂我说：“干什么那么急啊，怕尿被子吗？哈哈哈……”这个金异龙是多老大的侄子，长得体壮如牛，时常处吹自擂说自己功夫如何如何了得。其实，在我看来，他所说的功夫，只不过是会打两套拳法而已。由其让我发恼的是，这个金尼龙常常嘲笑我像个大姑娘，并且不止一次嘻皮笑脸地说：“赵老弟，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我金异龙上发誓要娶你的了。你不答应，我就把你扛回家，关在屋里当老婆。”

    刚一钻进林子深处，就开始狂吼起来，声明音清澈悠扬，直震荡得林子里的树叶哗哗乱颤。手心里突地冒出了一道火光来，吓了我一跳。那道火光正好击在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杆上，只听得“噼啪”一声闷响，树杆已然折为两段。我脚尖一点，又腾空飞起。远远地，见金异龙带着罗三、肖吕等同事跑了过来，赶紧动念落下身来。

    走进林子，金异龙就始大叫我的名字：“赵老弟，赵老弟，你在哪里？”想必，他们显然是听见了我刚才的怪叫声，已为我是遇上了什么不测，就赶来救我了。我心中一热，大声说：“我要这里。”一干人手持长刀走上前来，问我：“你有没有听见，刚才有怪兽的叫吼声，快离开这里，只怕马上就会有危险。”

    我心中暗自好笑，说：“是吗？怎么我没听到？”金异龙大奇：“不会吧？这么大的叫声，都吓得我大叔不敢出船舱了，你怎么会没听见呢？”他握住了我的手，让我感动不已，心想，原来有人正真关心着的滋味，是这样温暧。回到船上后，金老大惊奇地问：“刚才是什么声音，好骇人哦。”

    这日撞巧上喏淮上赶场，原本我是要在船上睡觉的，金异龙非要拉着我去街上闲逛，我只有去了。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金异龙总是这里看看那里盯盯，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金异龙嚷着说：“饿了，先去吃饭吧。赵老弟，我们整日里在险滩上来来去去，是提着脑袋在耍啊。所以说，我们有吃就尽量吃，有玩就尽量玩，可别太亏了自己。”说着，他硬上拉着我往一家酒楼里拽。

    坐定后，金异龙拍了拍腰包说：“放心啊，赵老弟，这顿饭，不用你掏半个子儿，我全包了。你说，你想吃啥吧。”我正待答话，忽听得一个声音说：“好相貌啊，真是好相貌。但见说话之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这脸色苍白，目光阴郁，两道剑眉出奇地浓，看不出倒底有多大年纪。

    金异龙咧嘴一笑，以为是在说他，咪着眼说：“哈哈，不错，在下是长得有些与众不同，只不过是好看呢，还是不好看。”黑衣人也不理他，独自饮了一杯酒。金异龙不高兴了，粗声说：“喂喂，你哑巴了吗？”黑衣人只顾饮酒，仍不答话。金异龙心中有气，用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说：“你是看不起我啊，是不是？”

    金异龙说完这句话，突然“咦”了一声，猛地跳了起来。他开始全身上下乱抓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古怪已极。我问：“你怎么啦？”金异龙说：“好痒啊。”他的手越抓越快，哧地一声，长袖被技术撕了下来，哧地又一声，背心也被撕开了一个破洞。我抻手去扶他，他一把推开了我，发狂一样地叫了起来：“痒，痒死我了！”再也忍不住，滚倒在地，开始哀嚎了起来。

    突然的变故让我惊疑不定地开始向四周打量起来。恰好那位黑衣人冲我微微一笑，一拱手说：“小兄弟，过来喝一杯如何？”但见他嘴角似笑非笑，仍是对眼前的这个奇异的场面连眼角也不瞅一下。我心中略一沉呤，便猜测到一定是眼前这个黑衣人施了什么手段，于是立即倒了一杯酒，说：“好，那小弟我就先干为敬了！”

    黑衣人呵呵一笑，说：“爽快！”我起身说：“刚才我的这位朋友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大哥莫要见怪。他是个直性子人，不太会说话的。”黑衣人“嘿”了一声，点头说：“说得也是。”我说：“正是，正是。还望大哥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他了。”黑衣人也不答话，走到金异龙身前，轻轻地在他的背上一拍，说：“乖乖，出来吧。”但见金异龙的脖子上一阵懦动，立即又从他的嘴里爬出了一条通体发红的小蛇来。小蛇一蹿出了金异龙的嘴巴，他登时跳了起来，吓得大叫一声，操起一条木凳就朝着小红蛇猛地砸了下去。

    我忙说：“不可！”话音还未落定，咔嚓一声，木凳已然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摔成了数辩。再一细看，那小红蛇已然不知去向。金异龙大声喝说：“哪些里去了？哪里去了？”找来找去找不到，抬头问黑衣人说：“喂，你看见了吗？”黑认人冷冷地说：“你当真想看？”金异龙虎着脸说：“刚才……刚才是不是你搞的鬼？说！你若不把那条臭蛇交出来让我跺个稀巴烂，我和你没个完！”

    黑衣人神秘地一笑，说：“好，你来拿吧。”说着，比例幺缓缓地张开了手掌心。金异龙张大了嘴巴，吓得惊叫出声：“这……”但见那条小红蛇的头就在黑衣人的心掌心里懦动着，微一挣扎，就缩了回去，登时手掌心时光洁如初，什么也没有了。

    黑衣人站起身来，金异龙吓得退了数步，颤声说：“你……你想做什么？”这个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这一刻竟然吓成了这个样子。

    也就在那个时候，数十名乞丐从店外鱼贯而入，唱着莲花落，清一色全是背后悬着三个袋子以上的挂袋弟子。小店内登时一阵骚乱。店小二见状，慌得立即去告知店主去了。店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妇人，听后大怒，冲出店来就开始大骂：“反了，反了，如今的叫花子倒像是官差大老爷，你们是进店来要饭还是抢人啊？你们这样进来了闹腾，还让人做不做生意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其间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乞丐拱拱手说：“哎，大妹子，对不住啦，我们是奉命前来相迎贵客的。呵呵，立马就走，立马就走。”说罢，老乞丐掉头就向我走来，突下请了个恭说：“敢问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我一呆，说：“是问我吗？你们是认错人啦。”老乞丐说：“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就是赵凌修赵公子么？”我瞪大了眼睛，惊讶万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话刚说完，前来的十余名丐帮弟子全都上前来给我请恭，个个笑脸相迎，口称：“赵公子好！”

    金异龙拉了拉我的手，小声说：“真是看不出来呀，你还有些来头。说啊，这些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认识这么多要饭的啊？”

    黑衣人突然答话说：“嘿嘿，这是丐帮的‘十全十美’礼节，小兄弟，原来你是丐帮的贵客。恭喜，恭喜。”

    我正不知所措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帅老大，我来啦！”乍然间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几乎疑是是在梦中。“莫风弟！”我大叫说：“真的是你吗？莫风弟！？”但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年，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表弟莫风。只是，此时的莫风和半年前的莫风已然判若两人，身着白衣，头戴潇遥巾，一脸的意气风发。莫风一进门，一干乞丐们登时拜倒在地，齐声说：“副帮主好！”

    “副帮主？”我听得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莫风：“表弟，你什么时候成了副帮主了啊，我没听错吧？”莫风笑而不答，上前来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帅老大，你还好吧？哈，你么高了，也胖了不少，可想死我了。”见到我们桌子上有酒有肉，眼睛一亮，说：“好啊，咱们兄弟俩今日得在此重逢，可真的好好庆贺庆贺了。”

    金异龙又推了推我，小声地嘟哝着说：“小兄弟，你瞒得我好苦，原来你弟还是丐帮的帮主啊。我从来都把你当做是……是个买苦力的小船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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