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龙打来电话,在高速路通往榕城方向的分路上发现了一辆废弃车辆,对比了牌照发现是周奇所驾驶的“变形金刚”,可是他本人并不在上面。
众人随即赶赴现场,这里傍山而建,同样没有摄像头可以拍到,发动机已经冰冷,说明放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驾驶室的车门开着,钥匙也插在车上,车的后座下还发现了一把带血的扳手。
如果是要潜逃,他一没有动账户里的钱,二没有带证件,车也扔在这里,难道要靠走路?
这时他们注意到高速路旁边的铁丝网有一道破损,一个人能轻松通过,颜其雨发现一根铁丝上有暗红色的血液痕迹,说不定周奇真的是从这里逃跑的。
支队长说这下面有一条直通城里的小路,于是大家顺着小路而下,准备分开寻找周奇的蛛丝马迹,这时走在前面的支队长却愣住了。
位于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赫然跪着一具烧焦的尸体,苍凉的草地上,焦黑的尸体虔诚而又孤独的跪在那里,冒着烟。
尸体上此时还有温度,说明不久前才焚烧,阮青悠注意到这具尸体的旁边有一桶汽油,但这是最常见的助燃剂,随处可以买到,所以应该没有什么价值。
到这里一切又进入了死胡同,等待法医报告的过程显得尤其的长,到底是又一具无名尸体,还是说,就是周奇本人。
奇怪的是周奇在这几天中没有试图报过警,不排除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就是杀人的元凶不敢报警,二就是受人胁迫不能报警。
良久,法医的报告被郑重的放在颜其雨的办公桌上,报告上写着:第三名被害人,男性,身高185左右,年龄25周岁左右,经过dna鉴定后发现为周奇本人。
尸体双手双脚被铁链捆绑,除手背上有一处抓伤外,其余部位无明显外伤,头颅经过高温焚烧,有爆炸的痕迹,尸体始终呈现一种跪拜姿势,无反抗痕迹,并且体内有药物反应,是一种治疗躁郁症的药,根据消化和药物反应,焚烧开始时他已经晕过去了。
身上的助燃剂成分检测为汽油,且与第一,二名被害人的助燃剂一致。
邹泰说:“咦,但有一点很奇怪啊。”
王龙说:“哪一点?”
邹泰指着某一处说:“你看这里,在周奇车上发现的扳手与杀死高勇的凶器吻合,可上面竟然只有第二名死者的dna,而第二名死者指甲里的皮屑,检测发现却是周奇的,与他手背上的伤口也一致。”
王龙挠挠头:“绕过去绕过来的我头都晕了,到底是啥意思。”
阮青悠解释道:“也就是说按照现在的证据,杀死第一人的是第二人,而杀死第二人的,却又是第三个人,环环相扣。”
王龙不解:“那到底是一个人策划的这全部,还是其实是周奇干的,但他畏罪自杀了?”
颜其雨重重地靠向椅背,揉了揉太阳穴:“我看,周奇血液里检测的药物含量超标了那么多,而死亡的姿势固定的那么好,至少应该不是自己点的活。”
这是周奇的父母第二次来到警察局,第一次他们怀着微薄的希望想找回自己的儿子,可这一次他们却是来认尸的,两个老人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颤颤巍巍的互相搀扶着走到床边。
只一眼,周奇的母亲就慢慢的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说道:“虽然被烧成这个模样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我的儿子!”
谁曾想,就那么普通的一次再见,竟然成为了永别。
他们坐在询问里,靠着速效救心丸勉强支撑,眼泪干了,但神情却依旧恍惚。
阮青悠轻声地问:“请问您见过这个东西吗?”
母亲轻抚照片说:“见过,这是奇奇的中学校徽。”
阮青悠看了一眼说:“校徽应该都是一样的,您怎么认出来这就是周奇的呢?”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但还没有开心,就又开始低落:“他拿到的恰好是唯一一枚错版的校徽,图像是反过来的,当时他还高兴了好久,就算长大了也老喜欢带在身边,我还笑话过他,但他说这不一样,这是他的胜利品,所以小孩子啊,真是容易满足,可是现在......哎,人也不在了。”
讲起往事,她久久不能平复,阮青悠委婉的问周奇平时有没有得过躁郁症,但回答果然是没有。
一个患有躁郁症的变态杀人凶手,他真的会停手吗?
颜其雨决定先从这个女死者的背景查起,她既然能在死前将校徽紧紧握住,就说明她知道周奇的校徽是独一无二的,换言之,他们一定是认识的人。
但周奇父母和朋友都表示他没有女朋友,鉴于他们年龄相仿,邹泰认为可能是同学。
这一查就查到了一个人名,经过dna比对,果然就是第二名死者,周奇的初中同学,陈玲。
陈玲一个星期前被同住室友报案失踪,刚好是高勇死亡的那一天。
据室友小李介绍,陈玲初中是全校前三,中考却突然失利没有考上高中,由于家庭条件一般,所以只能勉强读完卫校,毕业后在一家乡镇私立医院工作。
小李说:“都说早恋害死人,你看,要不是她当年和那个小霸王谈恋爱,也不会成绩下滑那么快,最后高中也没上,又分手了,还落到这个下场。”
阮青悠皱眉:“是哪个小霸王?”
小李解释道:“哦,就我们班以前那个小霸王,周奇啊,仗着家里有钱,逼着这些女孩儿和他谈恋爱,小小年纪就....就不要脸了。”
周奇和陈玲以前竟然是恋人关系。
走到门口阮青悠不经意的一撇,她疑惑的走到厨房里问道:“这是本来就有的?”
装修简陋的厨房,竟然安装了两台黑水晶高档电磁炉,连热水器都是太阳能的,能接触到火的地方基本上都换过了。
小李说:“不是这是陈玲安的,我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钱,反正她说她怕火,一点明火也不能见,神经兮兮的,不仅换自己的还把我的也换了,反正也不要我给钱,我也就由她去了。”
那么怕火的陈玲,到最后火火的死在了烈火里,人生就是喜欢随时讽刺你,并且扇你一个大耳光。
颜其雨负责走访最近的死亡现场,现场对面不远就有一户人家,主人称他干农活时看见了一个长发白裙的女人鬼鬼祟祟的从现场往榕城方向跑了。
他说:“她跑的贼快,身上还戴着口罩啊手套啊什么的。”
小协警说:“这么远,你怎么知道是个女人啊。”
他说:“男人穿高跟鞋不,这么高的高跟鞋。”边说边用手指摆着距离。
支队长立即指派手下前往榕城进行拦截搜捕,并组织画师根据目击者的口述画像,想要全城通缉。
颜其雨却不这么觉得,凶手能让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一环扣一环,而不是连环杀人案,说明她的智商极高,并且这一类型的凶手不会轻易停下。
逃亡榕城?有可能只是障眼法。
邹泰抱着万能小本本移过来说:“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第一名死者高勇的车是分期付款的,现在欠款未清所以银行将车收了回去,而车上的gps显示,高勇每一次拉货回来都会绕城一圈,停在一个地方大概两个小时,巧就巧在他的车最后发现的地方也正是那里。
邑城市一中。
三个受害者唯一的共同点出现了,高勇的数次停留,陈玲和周奇是邑城市一中的学生,看来要解开死亡的秘密,应该着重调查邑城市一中了。
颜其雨说:“三位死者的死因都与火有关,你查一查邑城市一中有没有发生过火灾什么的。”
邹泰摇着头表示:“并没有,连小小的火灾都没有。”
阮青悠灵光一闪:“你往前查大概十年的样子,看看那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范围扩大到周围500米以内,和火有关的都要查。”
这时一位小协警来报告,邑城市中心有一处民居着火,死者为一名男性,63岁,是家里的男主人,老两口独居在这所房子里,出事前一通电话打来叫走了女主人,等她回来,火势已经大到连隔壁也波及了。
经过调查发现打给女主人的电话是一处公共电话亭打来的,可女主人坚持与她通话的人让她去社区门口领快递,虽然事发当时并没有快递。
阮青悠想,为什么单单叫女主人出去,以前那几次也没有波及到无辜的人,为什么?
难道不是随机杀人,而是惩罚杀人,只惩罚罪孽,赦免无辜。
而队里的邹泰也有了发现:“十年前邑城一中也没有发生过任何火灾,但我多聪明啊,只是将信息交叉了一下就找到了一条线索。”
十年前的十一月十三日,邑城一中一名女学生在回家途中遭遇抢劫,凶手丧心病狂的殴打她后,将其全身淋满汽油后焚烧,最终这名女同学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不治身亡。
而犯罪嫌疑人在两天后就被抓获,他当时上班的地点就在加油站,这也是最容易获得这样凶器的地点。
加上有目击者,案子很快被定罪,嫌疑人被判处了四十年有期徒刑。
王龙不解:“四十年?应该还没出来啊。”
“不,有可能已经出来了。”颜其雨说:“如果他身患绝症并且改造态度良好的话,是有可能的。”
王龙顿悟:“这也就是为什么犯案的时间会越来越快,因为他想要在死前将这些目击者和害他进监狱的人全部杀掉。”
阮青悠:“邹泰,让地检将案子资料移交给我们,他加快了脚步就说明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出剩下的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