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可还好?”
“阿落?呵,母后还真是母仪天下!”清箫冷冷道。
皇后却并不气恼,只是淡定的笑着。
“我对母后说过,母后不仁儿臣不得不义,如今大势已定,母后该当及时收手或许还有一丝退路。”
“是吗?!母后这一生最骄傲的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你记着母后做的一切没有一件不是为了你!母后从入宫为嫔到一国之母,这双手上早就已经沾满鲜血,当年王皇后之死,太子不会不知,他是不会放过我的。这些年来他韬光养晦,深入浅出终于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母后这一生荣耀一世你以为母后除了你还会在乎什么?”
“从第一次宫宴上母后便看出了你和太子对她的心意,你眸子里的醋意,太子眼睛里的玩味,这些母后都早已看在眼里,母后都明白。太子的性格狠毒歹绝,冷酷无情。你是母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母后不会不知道你的性格,不被逼到绝路上你是不会忍心反抗的。如今太子不日就要登基为帝,他为落的美名自然会留母后一条命,可是我的儿你呢?太子的野心你早已领略,他既然能私自绑架了你的王妃,自然也会不择手段得到她。你听母后一句劝林落寞实在留不得!”
“哈哈……”清箫讥讽的大笑着,许久才停下来,他凌厉的看着皇后。
“母后现在知道了,这难道不是母后一手策划的!我从未对母后放弃过希望,可是母后你却从来都不曾在意我的感受。母后将落尘嫁于大哥时难道不知我早已钟情于她!母后毒害王皇后时又何尝不知大哥会因此恨我!我从未想过与大哥争夺皇位,母后却一定要将这把火引到我身上!落寞是儿臣此生最爱,母后又偏偏将她送到大哥面前,如今我与大哥势不两立,母后可满意这样的局面?!”清箫语气愤怒而急速,步步紧逼。
“那又如何?!我依旧是你的生母,太子的养母!谁敢动我!”皇后狠绝道。
“这个位置就这样吸引母后?!”清箫像是在问皇后,心里面却是早已有了答案,他只是今天才开始去承认面对它。
“你以为大哥就会这样轻易放过你?!母后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承认现实?!明日母后的罪责会一一呈现在众大臣面前,谋杀前皇后,结党营私,干预朝政,嫁罪太子,即便母后有天大的功劳,这些罪责条条都罪无可恕!太子不留母后,谁又有一丝异议?!”
昔日凌厉狠绝的皇后此刻痛苦而又绝望的倒在了椅子上,竟是有些无助的看着面前她的儿子。她怎么会不明白太子不会留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
“你是我的生母,所以我清箫以王位为凭换得母后半生安稳,母后往日所做的种种我不愿再去计较,但是母后记得,从今往后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而我只是一介草民,你我之间从此再无交集,更没有母子之情!”清箫长叹一声,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皇后,仅仅一眼。
“箫儿!”皇后近乎绝望的唤出清箫儿时的昵称。
清箫转过身的背影明显的僵住,他并未转身接着说道,“是母后,是你一手逼的我退无可退!”语气变得痛苦而又无奈,清箫说完不等皇后有所反应便打开朱色殿门,大步离开。
寒风凛冽,刺痛人的脸颊。清箫却觉的眼睛刺痛,心里面的痛苦汇聚成江,汹涌澎湃。即便她做的事情罪不可恕,天理不容。那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
清润站在勤政殿前,墨发飞扬,素青色的衣襟在寒风中飒飒作响。
清箫一步一步的离开这个让他痛苦厌倦的是非之地,他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朱色皇宫,他曾经很爱这个地方,可是渐渐的什么都变了,最疼爱他的母后不再问他喜欢什么只是告诉他她的意愿,最喜爱的皇兄渐渐的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此刻兵戎相见。
他望着清箫远去的身影,直到那抹身影化成青烟直到眼睛被寒风刺痛再也看不清楚,他才转过身去。站在这个国家最高处,背影却显得越来越孤独。
离枫院
单薄身影萧瑟不堪,清箫深深望着,痴恋不已。他一步一步走到那抹身影跟前,疲惫不堪。
“如今我一无所有,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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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岩国四十九年明帝驾崩,太子清润继承王位,箫王爷清箫于继位大典三日前辞去王位,搬离京城,而前皇后罪条累累,然新帝念其养育教导之恩,故任尊为太后,居住承德殿,未有旨意不得进见。
整条长安街上热闹非凡,这是因为新帝今日举行登基大典,一起进行的还有册后册妃典礼。
皇宫那一天,太子妃落尘一身大红妖娆多姿,只胳膊上系着一条白色丝带,而因为立下大功而破例在此时册为颜妃的许晴着一身白色孝服,风姿卓绝,嫣然一世。
清润黄色龙袍,面容俊朗神情严肃,他左手牵着落尘而右手牵着许晴一步一步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他得到了什么?皇位还是美人?他有真正得到吗?百官朝贺,喊声阵阵才给了他一点安慰,这就是自己要的。
而长安街箫王府早已空空荡荡,往日的情景似乎都已被大雪掩埋。
落寞听着窗外寒风呼啸吹动着山竹发出簌簌的声响,便再也睡不着,小心的起身随手披了件厚厚的裘毛大衣便伸手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呼的冲进屋子。连带着的还有飘洒的大雪。
落寞吸了一口气,漆黑的夜幕下白色的大雪从天上飘洒而下。翠绿的竹子上落满了雪花,寒风一吹便一阵一阵的都掉落下去,飘飘洒洒。
视线再往远处看,落寞模模糊糊的仿佛看见一个披着裘毛衣服的人影就站在夜幕下,并不举伞,大雪落了他一身。
又过了一会儿仿佛又听见有断断续续的箫声夹杂在寒风中,飘渺空荡,落寞不懂箫乐,却觉得这箫声中似乎有淡淡的忧伤。
落寞寻着箫声走到院外,林木下正立着一人,却并未吹箫。白色狐裘,墨发披肩。这正是清箫,落寞怔怔的看着他。
清箫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他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温柔如水,让人沉溺。落寞似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出来,她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清箫展开自己宽大的披风将她照在怀里,久久的,他一把抱起她,臂弯上增加的重量让他心里觉得自己很幸福,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因为彼此都知道这样的幸福太脆弱,谁的一句话都会将它粉碎。
清箫打开房门,将落寞放在床上,关了窗户,自己站在黑暗中定定的看着她,落寞闭上了眼睛,清箫转身离开,又落了一室寂静。落寞听着寒风呼啸,听着雪花飞舞,听着又断断续续传来的箫声,听着自己的心跳,终于渐渐入睡。
大雪纷飞中,那个模糊的身影走到窗前,静静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