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些真相应该说出来!”人群突然传出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三江阁小說,.e.com
闻言,白长歌的心跳漏了半拍,连神情都有些恍惚,她的视线慌忙地朝发出声音的那人看去,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影,隐匿在人群。
这明明是厉胤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的,这是厉胤的声音。
白长歌不管不顾地迈步想下阶梯,却被景哲抓住了手腕,白长歌冷厉地回头看他一眼,“放开!”
景哲又岂会如她的意,将她的手腕抓得愈发紧了,白长歌心里着急,便用内力挣开,飞快地往下面跑。
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那个人是厉胤,她不能让他再消失不见!
她要看到他好好地活着!
她步子很快,踩在层层的阶梯,她的目光依旧在那些人里扫视,他真的是厉胤,为何会不出来见她?
白长歌想着想着心乱了,脚步更乱,一脚踩空,整个人摔了下去,九十多节阶梯,她还怀着身孕,即使不死,她腹的孩子也肯定保不住了。
瞬间的失控,让她惊慌到不行,下意识地护住肚子等待预知的疼痛。结果,她的手腕被人抓住,猛力一拉,撞进了那人怀里。
淡淡的木兰香,熏得她红了眼眶,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她颤抖着指尖想碰一碰他的脸,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半指距离的地方,“是你吗?”她嗓子沙哑得不像话。
厉胤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挤进她的指缝里,与她十指相扣,“是我,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白长歌没说话,合眼睛,挤出两行清泪,将头直接埋在了他的怀里,拼命嗅着他身的味道。
厉胤抱着她,脚用力,飞身而起,然后稳稳地落在景哲面前。
景哲看着相拥的两人,冷哼一声,“定北侯还真是命大!”
“可能老天还亏欠我点东西,想让我有机会讨回来吧!”厉胤声音沉稳,让人听不出喜怒。
“哦?”景哲将声调拉长,“不知道定北侯还想要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先皇早把白长歌许配给我了吧?!你今日这番作为,又是何意?!”
他话里话外都是对景哲的不尊敬,完全没有一个作为臣子该有的态度,简直让他气愤,“放肆!在朕面前,谁准许你自称‘我’,称朕为‘你‘的?!”
下面的人随声附和,“定北侯确实太不像话了,在皇面前怎么能如此无礼!”
“莫非他仗着军功,想造反不成?!”
……
你一言,我一语,直接给厉胤按了个谋朝篡位的罪名。
“造反?”厉胤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座的大臣都能听得清楚,“这个位置本来是我的,何来造反一说!”
他话音刚落,清楚地察觉到怀里女人得身子颤抖了一下,那些官员都惊诧地看着厉胤,还有景哲,他同样也是难以置信。
厉胤揽着白长歌的手紧了一分,让她靠他更近些,他从腰间拿出来一块玉牌,高高举起,“众大臣可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离得近的大臣惊呼一声,“先皇的玉牌!”
“这不是皇族传位给太子的信物吗?怎么会在异姓人的手?!”
他们口的“先皇”是景陵的父皇景泰皇帝。
“异姓?我的本名叫景晟,母妃是先皇的淑贵妃。”
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下面的大臣瞬间哄乱起来。稍微年老一点的大臣,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个美艳动人女子的模样,一颦一笑,足够摄魄勾魂。
只是可惜了,一场大火,将她彻底埋葬在皇宫之。
先皇为之悲恸数日,最终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只得下诏,让任何人不得提及此事,违令者,诛杀九族。
见到她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是从旁人口听来的,都说那人如何美貌,如何温婉……
不经意埋藏的记忆被挖出来,很多人都忍不住叹息一声。
在众人唏嘘不已之时,从太辰殿门口走进来一位美貌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脸的肌肤依旧水润又有光泽。
有两个人搀扶着她,一位是老婆婆,佝偻着腰身,脸有凹凸不平的烧伤。另一位是妙龄女子,一身青衫,身形瘦弱,长长的黑发将她映衬地愈发出尘秀丽。
景哲的视线立马被那位女子吸引住,他身子一僵,唇瓣有些哆嗦了两下,像是有千言万语哽咽在喉。
“这……这是……”
“淑贵妃!”
“真的是她!”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忘记那张艳丽的容颜。
厉胤的模样有七分随了她,剩下的三分像先皇,原来总觉得厉胤似曾相识的那些人,在此刻便恍然大悟了。
“母妃。”厉胤朝淑贵妃颔首行礼。
白长歌推他一把,从他怀里出来,又往后退了两步,一直低着头。
她知道那是厉胤的母亲,可如今的她已经没什么资格再站在厉胤身边了,毕竟她还怀着景哲的骨肉。
厉胤却不容她退却,伸手将她的手紧握住,示意勇敢一点。白长歌怯怯地抬头,刚好对淑贵妃的一双潋滟的眸子,带着温柔的笑意,让白长歌仿佛受到了阳光的普照,下意识地也朝她屈身行了一个礼。
“槐英本名荣英,当年因为瓷器之事,先皇杀他满门,荣英侥幸逃脱,还混进皇宫,趁机谋害先皇,以报当年血仇,还差点让我母妃葬身火海。
他还拥立景陵,当他的傀儡,来控制朝局势。
景哲意图谋反,让槐英心生恐惧,本想杀了景哲,却不想被景哲所擒,景哲便将事情推到他身,顺理成章地坐了那把龙椅。
我本不想如此,只想好好辅佐皇帝,谁知,先皇派我击退胡凉国大军,竟只给我五千兵马,明摆着是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如今的皇帝景哲,趁我有难,将我的未婚妻抢走,还逼迫她。
我若再忍,于外对不起天下百姓,于内对不起自己的心。
今日,我便遵从先皇的旨意,登基为皇,若有人觉得我无才无德,可以让皇城外四十多万大军给各位说说我的丰功伟绩!”他表明了在威胁众人,口气也很大,还透着一股子张狂劲,仿佛他该主宰一切。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局势一度陷入僵持。景哲的视线从青衫女子出现后,一直停留在她的身,将她下下打量了个遍。
她是他念了多年的鸢儿。
“臣愿遵从先皇旨意,拥立定北侯为皇。”其一人振臂高呼,紧接着朝他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也纷纷妥协,毕竟厉胤手有四十多万大军,算是真打起来,也是他胜,便朝厉胤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厉胤开口道,底气十足。
景哲这才回过神来,刚想冲到厉胤面前,被人制止住了,不管他怎么挣扎,是脱不开身。
厉胤看他一眼,道:“将九王爷押回九王府,不受诏,永世不得出府!”
此事一结,众官员都各自回府,厉胤虽自立为皇,但并没有留在皇宫,而是带着白长歌回了他的那座宅子。
白长歌计划的一切,都因厉胤的到来而被完全打乱。
她没想到,厉胤有一天也会坐那个位置。只是,她不会再阻止厉胤做任何事了,更不会让他放弃一切随她去一个无人的地方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怎么了?从我回来闷闷不乐的,不想看到我?”厉胤将她抱到房间,始终让她不离他半寸。
白长歌掩盖住眼底的落寞,“厉胤,你先放开我。”
厉胤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密密麻麻的吻落在白长歌的脖子,她身子一僵,猛地用力推他一把,从他怀里退出来。
怀一空,厉胤的眉头微蹙,“长歌!”
白长歌抬手扯好衣领,一只手护在胸前抓着另一只手臂,低声问他:“你什么时候醒来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厉胤往她身边多走一步,白长歌往后退一步,察觉到她的疏离,厉胤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长臂一伸,将她困在怀里,力道不大,却让她挣不开。
“厉胤,你放开我,你先……唔……唔唔……”她的话还没说完,厉胤直接堵住了白长歌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的吻带着深深的眷恋,他撬开她的牙关,席卷着她口每一处地方。白长歌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身子软成一滩春水,只能靠着他,才不至于摔倒。
他的手不停地在她身游移,衣带被他扯开,他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一路向下,留下他的痕迹。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白长歌回神,挣扎着起身,却被厉胤将双手按到头顶,又低头吻住她的唇,掠夺她的呼吸。
白长歌被他撩拨地意乱情迷,身像被点了一把火,只有他才能灭的火。她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应他,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身子贴近他。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身的衣服已经被他脱光了,而他的衣服只是有点凌乱。如此强烈的对,让白长歌内心生出一抹不安来。
厉胤的手抚她的小腹,温热有带着粗糙的触感,让她身子倏地一缩,躲进了床榻里面,双手护着肚子,惊恐地看着他。
“怎么?你怕我杀了他。”厉胤开口。
白长歌没回答,她蜷缩的身子和颤抖的肩膀表明了她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确实怕厉胤会杀了他,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这一点,他心爱的女人怀别人的孩子。
她的神情和反应狠狠地刺疼了他的眼,不管他对她如何好,如何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在她心里,他永远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厉胤。
他强压住内心翻滚的情绪,坐在床榻边,伸手抓住她的手,拇指腹在她手背摩挲着,力道温吞,白长歌眼底的惊惧慢慢褪去。
“厉胤。”她喊了他的名字。
“嗯?”
白长歌抿唇,“我想离开!”
她能清晰地察觉到厉胤的气息变得冷厉,但她还是继续开口:“我怀了景哲的孩子,不管我有多不情愿,多不想承认,这已经是一个事实了。
我本想杀了他,可我……可我真的下不了手,他是我的孩子,他没做错任何事,我真的舍不得……”
“那你舍得我?”厉胤站起身子,低头俯视着她。
“我……”白长歌哆嗦着唇瓣,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怎么舍得,可她真的没有一点办法,这样的她,怎么陪在他的身边。
她每日都会受折磨,也会让他难堪。
厉胤脱掉外衣,躺在床榻外侧,伸手将她颤抖的身子揽进怀里,“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这种委屈,都是我的错,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这个孩子,好好地待在我身边,行吗?”
他带着祈求的语气,让她的眼泪更加不受控制,理智和内心不断斗争,将她折磨地极其不堪,“给我点时间。”
厉胤吻吻她的额头,“给你一辈子的时间。”
两人沉默了一会,厉胤又开了口,他思索再三,还是准备把此事告诉她。
“长歌,你母亲她……她去了,你舅舅也……”即使他的话没说完整,白长歌也懂他话里的意思,“你母亲她是为了救我,她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去了西华朝,她已经传位给你,还说,让你成为我的皇后,便将西华朝的兵权全部交到我手。”
他这话一说出来,直接将天下大势给定了,原本四国鼎立,变成了两国对峙。
想到那个女人,白长歌对她的记忆始终停留在小时候,那才是她最真实的感受。
白长歌从来都不恨她的,也恨不起来,她对她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不过是让自己看起来好过一点罢了。
让那个女人知道,她的离开,根本影响不到她白长歌。
如今知道她身死,白长歌还是难受到几近崩溃。
邺朝虽经历多次的动乱,但终归拥有三国的兵力,南月国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长歌怀孕的消息没压下来,朝的大臣都知道她怀了景哲的孩子,一度折子说是不让白长歌入厉胤的后宫,算厉胤编造了一个谎话,说白长歌腹的孩子是他的,那帮人却怎么都不相信。
厉胤还是力排众异,将她接进了未央宫,只是没办法给她一个名分。
白长歌的胎象越来越稳,太后——厉胤的母妃常常来陪她,还让她好好照顾身子。
每每这个时候,白长歌内心会觉得惶恐不安,她何德何能,能受到这种对待。
“哀家派人给你送来的那些酸枣子,可还对你胃口?孕吐有没有好些?”太后朝白长歌问道。
“多谢太后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
太后轻笑,拉住白长歌的手,“当年哀家怀厉胤的时候,也是这样,什么都吃不下,还一直吐。先皇心疼得不行,让人满大山地寻这种酸枣子……”
她面透着柔和的光,还洋溢着身为母亲的幸福。
当年那场大火,并没有烧死她,而是被槐英偷天换日给带走了,将她关禁起来,只能见他一人。
厉胤醒来后,潜入天牢将槐英亲手杀了,与一世槐英杀他时用的手法相同,抽筋剥骨,死无全尸。
“先皇对太后真好。”白长歌发自内心地感叹。
太后低头一笑,“他可厉胤差多了,厉胤这孩子才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好。”
白长歌的手紧攥着衣角,“皇他……”
“你们在说朕什么?”厉胤从殿外进来,走到两人面前,面带笑意。
“哀家在说,皇勤政爱民,手腕强硬,不过一月有余,将朝堂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厉胤坦然一笑,屈身坐下,三人很快便攀谈起来。白长歌始终都是兴致缺缺,强颜欢笑。
她实在高兴不起来,景哲那件事像一根刺卡在她喉咙里,让她痛苦至极。
晚宴后,厉胤没去书房,而是直接留在了白长歌的宫殿里。这一个月,他都在她房里睡,没做任何出格的事,白长歌也习惯了。
“皇不去书房批折子吗?”白长歌接过厉胤手的衣服。
“你和我在一起,快乐不起来吗?”厉胤不答反问。
没等白长歌开口,厉胤又继续说道:“不管你快不快乐,你都只能留在我身边,算是死,尸体也只能是我的!”他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
厉胤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没有可是。”
他将她放在床,便开始解她身的衣衫,不光把外衫脱了,还要解内衫的带子,白长歌立马慌了,抓住厉胤那双乱动的手,“你要做什么?”
“你腹的胎儿已经三个月了,我问过太医,可以同房了。”
白长歌脸色一红,他怎么能问太医那种问题。
“不行,厉胤你不……唔……”他直接用吻堵住她的嘴。
他的吻炽热又急切,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俏丽地眉眼,挺翘的鼻尖,柔嫩的唇瓣,精致的锁骨……
不管她怎么躲,厉胤都能将她拉扯回那种神魂颠倒的境地,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理智。
他覆在她身,小心地避开她的肚子,手指灵活地解开她身的衣带,很快,两人坦诚相见了。
微凉的感觉让白长歌回神,她双手抵住厉胤的胸膛,不让他再靠近,“厉胤,不要……脏……”她哽着嗓子,不知道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让她说出着几个字。
她的身子被景哲碰过,她嫌弃这样的自己。
厉胤低头在她胸前用力咬了一口,白长歌疼得惊呼一声,“好痛……”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直接流出来了。
“既然知道痛不要再说这种话,那事不怪你,是我,是我该死,没保护好你。
你要怪只能怪我,不能这样委屈你自己!”他吻干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让她的心尖都在颤抖。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抬手捧住他的脸,“厉胤,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不能把这样的自己给你,这是对你的侮……唔……”
早知道和她说不通,他只能用强逼她过去心里的那道坎。
白长歌在他身下挣扎着,厉胤怕伤到她腹的孩子没敢用太大的力,只不断吻着她,手也不停地在她身游走。
他甚至她自己都清楚该怎么让她顺从,怎么勾起她身体里的谷欠望,在她被他折腾地浑身无力之时,厉胤直接闯进了她的身体里。
白长歌双眼瞪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
厉胤手的动作依旧没停,揉捏着她的柔软,许是怀孕的缘故,她身体变得极其敏感,他稍微一动,能让她的身子轻颤。
“你早是我的了,第一次是我的,最后一次也只能是我的……乖,开口叫我的名字……”他含住她圆润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洞里,身下用力一撞,白长歌的身体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极致的快感让她有些发懵。
“我蛊毒发作,是为了解你体内的春药,把自己当成你的解药,我怕自己活不下去,吩咐下去,不让人跟你提及此事。
若你一直因为景哲那件事耿耿于怀,岂不是才真正辜负了我,你真的忍心,让我这辈子都孤身一人吗?”他继续诱哄着她,身下的动作轻柔又具有侵略性,让她仿佛置身于云端,下一脚,可能跌回地狱里去。
白长歌吞咽一口唾沫,“你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有可能,她腹的孩子是厉胤的?
“真的。”厉胤早情动,强忍着浓烈的难受等她。
“胤……”她只简单的一个音调,让他再也无法压制自己,迫不及待地在她体内驰骋起来。
细碎的吟哦声,娇媚的喘息声……不断从白长歌口溢出,“胤……啊……嗯……胤,慢点……啊……”她哭着在他身下求饶,她好害怕,太过强烈的欢愉不断冲击着她,像是把她整个人都抛到了空,下一瞬,她有可能死过去一般。
“嗯啊……胤……胤……慢……唔……”她的唇瓣被他含住,娇美的身躯在他身下绽放。
厉胤顾及着白长歌的肚子,并没用太大的力道。
次他着噬心蛊的毒,疼痛占据了他的感官,如今他感受到的只有蚀骨销魂的快感,能让他生,让他死。
“咔嚓!”一道惊雷落下。
滂沱大雨随之而落,将空的最后一股燥热的气息给冲刷掉。
邺朝注定无法安宁,南月国根本不会给邺朝喘息的机会,从厉胤登基,南月国几次三番出兵攻打邺朝边境。
朝廷异心之人,已经让他足够头疼,南月国之乱,更是雪加霜。
白长歌被雷声惊醒,入目的是昏黄的烛光,她伸手摸了摸床榻外侧,被子都是凉的。
此时,已经是深夜,厉胤还没入睡。
白长歌扶着后腰笨拙地起身,她已经有九个多月身孕了,肚子很大,将她的身子衬托地愈发瘦弱。
她从床下来,简单披了件衣服往外走,便看到厉胤正点着灯在桌案前批阅奏折。
听到动静,厉胤抬头,“怎么醒了?”
“你怎么还没睡?”白长歌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是不是边境那边又出问题了?”
厉胤将她揽进怀里,脸颊贴着她的肚子轻轻地摩挲着,“这些事我都会处理,乖,快点去睡。”
他不说她也知道,不光边境那边的事,还有后宫的事。朝的那些大臣,趁厉胤还没稳住脚跟,开始想方设法地往他身边送女人。
后宫和前朝永远都是分不开的。
“我不介意的。”她开口道,心里却极其难受,但她不想看他每走一步都如此地艰难。
厉胤抬眸看她,眼底有明显的青黑,还有很重的血丝。白长歌的双手抚他的脸,继续道:“你既已经坐了这个位置,没有选择了,只有把他们送来的人收下,他们才放心为你所用。”
“你不介意朕介意!”厉胤咬牙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为“朕”。
白长歌的指尖轻颤,脸色有些苍白,腹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厉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看你……”她强忍着,跟他解释。
厉胤深吸一口气,打断她的话,“是景烨出事了,他手里的四十万大军也……”
白长歌眼睛蓦地瞪大,“什么?”她话音刚落,有东西从她下体往外流,她吓得抓紧厉胤衣衫,“胤……我我肚子好痛……好痛……”
白长歌只穿了一件内衫,下摆都被打湿,厉胤见状也慌了,他把白长歌打横抱起,接着朝殿外大声吼道:“快叫太医,还有稳婆!”
因为白长歌的身体弱,她年纪又小,生孩子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厉胤便提前安排好了太医和稳婆,住在未央宫旁的小隔间里,是怕白长歌有什么万一。
白长歌死死地抓着厉胤的手,她额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尖锐的疼痛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厉胤见她这般模样,心疼地不能自己,“好长歌,我在这里陪着你,不怕……”
“啊……”白长歌疼得嘶吼出声。
这时稳婆匆忙进来,宫女端着烧好的热水,还有剪刀、参片……
“快给她接生,快啊!”
“是,是……”稳婆看了眼白长歌的下身,羊水已经破了。
“皇还是先出去吧!见血光会冲撞了皇!”稳婆两只手轻压着白长歌的肚子。
“朕要陪着她,你专心些,没看到她疼吗?若他们母子出半点问题,朕让你们九族给他们陪葬!”厉胤的手紧握着白长歌,能感受到她的力道。
“是是……”稳婆应下,让接着开始指导白长歌如何吐气吸气,这些在她生产前已经反复练习过了。
最关键的还是,白长歌她疼得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完全没办法进入状态。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母子二人都有性命危险……”稳婆急得满头大汗,手的动作却没停下。
厉胤也感觉到了抓着他的那只手力道在变小,强烈的恐惧感将他整个淹没。
他俯在白长歌耳边,道:“长歌,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去救景烨回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是想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吗?我陪你,什么都随你……”他颤抖着声音在她耳边呼喊着。
稳婆往白长歌嘴里塞了参片,用手按压着她的肚子,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让白长歌尖叫出声。
稳婆面色一喜,“是现在,快呼气,吐气……呼气,吐气……”
白长歌的手将厉胤的手抓得血肉模糊,但她根本察觉不到,只是一味地疼,大口地喘息。
直到外面大雨停下,空出现第一抹曙光,惨叫半晚的未央宫里,才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生了,生了……”
白长歌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她一歪头看到厉胤趴在床榻外侧握着她的手睡着了,白长歌的手指揉了揉他微蹙的眉心,她不喜欢看他蹙眉。
厉胤睡得很浅,随即便睁开了眼,“你醒了……”他语气难掩庆幸,没人知道当他看到白长歌浑身是血躺在床时,他有多害怕。
“孩子呢?”她开口问道。
“奶娘在喂奶。”厉胤的拇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景烨的事……”她知道不该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半年之前厉胤把景烨给放了出来,南月国出兵,景烨主动请缨,带兵前去应战。
厉胤倒也信任他,直接拨了三十万的兵马给他,第一仗大败,三十兵马全军覆没,还丢了十五座城池。
这一仗打成这样,他理应被处死。是白长歌求的厉胤,饶景烨一命,厉胤便饶了他一命,还准许他戴罪立功,又拨给他四十万大军。
如今,这四十万大军,又毁在了他的手里,而他也身陷囹圄。
白长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替他说情了,可又做不到眼睁睁看他这样没命。
“你想让我救他一命?”厉胤眼底无波。
白长歌低垂下眼帘,低声道:“他不止一次救过我的命。”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厉胤道。
听他这样说,白长歌非但没有安心,反而还隐约觉得有些不安,至于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她说不来。
“我想看看孩子……”白长歌主动握住他的手。
“你先养着身子,等你身体好些,我再抱他来看你。”厉胤轻拍着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白长歌的身子确实很弱,这才清醒一会,有些撑不住了,昏昏沉沉地想睡,便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白长歌都没见到厉胤,她的身子也在慢慢恢复,嬷嬷每日都会带孩子过来让她看看。
她生的是个女孩,眼睛大大的,她一逗她,他会咧嘴笑。
直到第四日夜里,未央宫里闯进来一个人,白长歌刚想叫人,那人把脸的黑纱布给摘了,借着昏暗的烛光,白长歌看清了他的脸,是许久未见的景烨。
“你怎么会……”她有些诧异,景烨不是应该在边境吗?
“是不是厉胤告诉你我被困了?”
白长歌眉头微蹙。
“他想杀了我!”景烨开口道。
白长歌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你……你说什么?”
景烨深呼一口气,向前扣住白长歌的肩膀,“不管是那三十万大军,还是这四十万大军,都是厉胤设的计。
国师韦杰其实是南月国七皇子,他母妃身份低贱,导致他极其不受宠,便离开南月国,一直游走于其他三国。
他有夺皇位的野心,便和厉胤合作,让厉胤助他夺皇位。
等厉胤一统江山,会让他做一方的藩王。
厉胤想要我的命,即使这四十万大军的事他不追究,以后还会想方设法要我死。
我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我?”
“你见到的孩子,不是你亲生的,是厉胤从宫外找来的。”
白长歌呼吸一滞,往后退一步,打开他放在她肩膀的手,“你说什么?”她不相信他的话,厉胤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你弟弟也被他……”景烨再次开口。
“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脑袋里炸裂开了,她的孩子,她的弟弟都被厉胤……
他说过,他不允许她的心里有任何人,只能装着他一个人。
可是,他们是她的亲人,厉胤又怎么能下得去手。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蹲在地,双手抱头,脸尽是痛苦的表情,景烨说的话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让她崩溃。
“你冷静一点。”景烨低声安抚她。
白长歌踉跄着身子起来,指着景烨吼道:“你出去,我不相信你,你出去!”
景烨叹息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先离开,我明日会在皇宫门口等你,若你想明白了,去找我,我带你离开。”
“出去!”
景烨无法,只得先行离开。白长歌的声音很大,秋月听到动静,立马从殿外进来,“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做了个噩梦。”她稳了稳心神,接着朝秋月道:“你去帮我把给我接生的稳婆找来,不要惊动别人,我有事问她。”
“是,小姐。”
尽管她很不愿意相信景烨的话,但她却清楚厉胤的性子,他是很爱她,有时候他的爱会很偏执,太过有压迫感。
他不允许她心里装别的人,他也说过,要她心里的人一个个都除掉。
越想,白长歌心里越不安。
这稳婆是宫里的老嬷嬷,专门接生的,很快走到未央宫里,朝白长歌行礼,“夫人。”
厉胤接手了西华朝,却没给白长歌一个名分,按照他和盈皇的约定,他是要立白长歌为后的。
可能是朝大臣强烈反对,厉胤承受不住太大的压力,一直未再提及此事。
“嬷嬷,当日你给我接生时,我的孩子身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白长歌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不管是不是景哲的孩子,她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厉胤容不下她,她却不能置之不理。
“有的,有的,那孩子后背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给她清理身体的时候老奴看到的。”嬷嬷实话说道。
白长歌的呼吸越来越重,浑身的血液都在,她眼前是一片迷雾,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远离她而去,她什么都抓不住。
她看到的那个孩子,身什么都没有!
白长歌用力攥紧双手,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她都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厉胤,你到底想做什么?!
“夫人……”嬷嬷见白长歌神色有异,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白长歌褪下手的一个玉镯递给她,“今夜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嬷嬷收了玉镯,连忙道:“夫人放心,老奴不会说的。”
这一夜,白长歌半点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眼前浮现的全是厉胤杀人的场景。
每时每刻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等天一亮,白长歌问了宫人厉胤在什么地方,说是在御书房处理公务。
她让人熬了碗粥,还特意抹了些胭脂遮住苍白的脸色。
她已经接连几日没见到他了,如今再见,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
她强行扯出一抹笑意,走到他面前,将粥放下,道:“你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身子要紧。”
他把手的奏折放下,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你怎么出来了?太医说不能见风。”
“哪有那么娇贵,倒是你,连饭都不好好吃。我让御膳房熬了点清淡的粥,你先喝点。”
“好。”他轻笑着把粥端起来。
“厉胤,那孩子还没有名字呢!你有没有想着给她取一个。”
“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想,等过几日,让钦天鉴送过来几个,看看你喜欢哪个。”厉胤答道。
白长歌嘴角绷紧,他对那孩子,这般不心吗?
她又勉强自己扯出一抹笑意,“嗯,我也不着急。不过,能不能让我弟弟进宫趟,他都是做舅舅的人了,还没看一眼她的外甥女呢!”
厉胤喝粥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白长歌,“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他如此精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白长歌在试探他。
“发生什么了吗?”白长歌明知故问。
“没什么!”
“那能不能让我弟弟进宫,我想他了。”
“等再过几日吧!”厉胤拉住她的手,“等过几日空闲了,我陪你回去。”
白长歌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厉胤,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她嘶吼着指控他,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厉胤起身,抬手把她眼角的泪擦干,“太医说这一个月你不能流泪,别哭了,你听我说。”他小心安抚着她。
“孩子和长峥确实不见了,是我的错,不过……”
闻言,白长歌直接跪在厉胤面前,她开口恳求他,“厉胤,我求求你,你把我的孩子和弟弟还给我吧!我求求你了,你把他们给我吧!
我什么都没有了,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我心里永远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我还有亲人,还有朋友,他们都很重要。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把他们给我吧!我给你磕头了,我求求你了……”白长歌真的怕极了,她不知道厉胤到底做了什么,她的弟弟和孩子还活着吗?
看到她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他,厉胤的心像是被人用钝刀在割磨,窒息的疼,却流不出半点血。
他冷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阴森道:“白长歌,我不怕告诉你,他们都被我杀了,都死了。
以后,你的眼里,你的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人,我容不下那个孩子,也容不下你弟弟。
我说过,你是死,尸体也只能是我的!”他说完,用力一甩,白长歌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
厉胤没扶她,直接摔门而去。
白长歌不知道哭了多久,冰凉的石板贴着肌肤,冷进了她的骨髓里。
她艰难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她真的一无所有了,她要远离那个恶魔,她要离厉胤远远的。
她最终还是跟景烨走了,一路畅通无阻,厉胤也没派人来寻她。
离开没多久,白长歌生了一场大病,景烨日夜守在她身边,悉心照顾着她。
等她身子好一些时,已经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只要一睡着觉,有梦魇折磨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她说想去寺庙烧柱香,景烨怕她真的憋坏了,派人保护着她去了当地的寺庙。
他们没离开邺朝,只是不在京都了。景烨有一点没说对,南月国并没有向邺朝俯首,两国依旧处于交战,而且愈演愈烈。
白长歌的马车走在街的时候,宽阔的大街空无一人,四处都冷冷清清的。
她刚想把马车帘放下有一匹马朝着她的马车飞奔而来,像是受惊不受控制了。
白长歌急忙从马车出来,借机跳了下去,那匹马被拉得嘶鸣一声,马背的人被撞得飞了出去,朝着白长歌扑了过来。
“啊!”白长歌还没回神,重重地栽倒在地,那人刚好压在她身。
“姑娘,你没事吧?”
白长歌浑身的骨架都快散架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可等她看到那人的脸时,她生生停下了吸气的动作。
“长翎!”
“白姑娘!”
“你怎么还活着?”白长歌眼底尽是诧异,他不是早死了吗?
长翎也很纳闷,“谁说我死了……”接着,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你是指城墙那次?那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皇抓了个奸细,把他易容成了我的模样。”
“你是说他本来没想着要杀你?”
“他为何要杀我?”长翎根本不知道白长歌为何会这样问,“不行,我着急赶路,还有一封密信要送回皇宫……”
他说着要走,白长歌拉住他的手臂,“南月国为何又会攻打邺朝?”
“两国本没言和,再加我二皇兄和景烨与南月国七皇子勾结,都在助景烨夺取江山,好等事成,分一杯羹。”
“景烨和南月国勾结?”白长歌的眉心用力拧在一起,她一时想不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有一点她知道,她可能误会厉胤了。
“你带我回京都,快点!”白长歌把马车的马给解下来,两人一人一只。
她隐约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内心惴惴不安,莫名地烦躁。
等赶到皇宫外时,她被眼前的熊熊烈火给震撼住了,偌大的皇宫,完全葬在了火海里,黄色的火,“张牙舞爪”地猛力往窜,尽管隔了很远,炽热的温度,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灼得生疼,浓烟滚滚,把人的眼都快薰瞎了。
白长歌失魂落魄地从马下来,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冲过来一个人,将她拦住,“主子,你快点离开!”
是陆雪,她出现了。
“厉胤呢?他在哪?”白长歌开口问她。
陆雪欲言又止,迟迟不肯出声。
“我问你,他在哪?!”白长歌双目瞪圆,眼睛猩红地可怕。
“皇他没出来,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的……”陆雪低头,声音很小,但白长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想都没想,一把将陆雪推开,往大火里钻。
“主子,不要……”白长歌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抓不住她,眼看着她往大火里跑去。
白长歌眼是一片火海,里面映着一个人的面容,是厉胤,他在向她招手。
“等我!”
白长歌合眸,泪水无声流下,等她将要扑进火时,被一个人生生扯进了怀里,带着她不断往后退。
“白长歌,他死了你活不下去了吗?”景烨死死地禁锢着她,不让她挣脱。
还好他及时赶到!
“景烨,你放开我!”她哑着嗓子嘶吼,手把景烨的手抓得血肉模糊,他怎么都不肯放。
白长歌又急又躁,放声大哭起来,很是无助,“我曾说过,要相信他,要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可他总说,我不信他。我不懂他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说出来那句话时究竟是什么心情。
如今,我知道了。我从没曾打心底信过他,我只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你们说他无情,我便觉得他无情。
因为你救过我,你说什么我都肯信。那夜他说,你会害他,我还一口咬定说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苦苦求他,放你一马,让他不要害你。
到最后,我的不信任让他寒了心,他宁愿死在火里,都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
景烨,你是救过我,可也是因为你,害了他的命,害了我最爱之人的性命,我不欠你的了,半分都不欠了!”
白长歌吼这一通,泪水不停地流,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肯信他一次,她若肯信他,他也不至于心灰意冷,甘愿葬身在活海里。
他这一招可真是狠,用他的命,逼她把心里的人都清了出去。
“把我孩子还有我弟弟还给我吧!他们是被你劫走的,对不对?”白长歌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只剩下了一副躯壳,没有半点生机。
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半年的光阴。
白长歌离开了京都,将整个白家迁到了江南,她原来说过,要带长峥看看江南的风景,是何等得宜人。
京都那个伤心之地,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她离开之前,曾见过尉迟琏一面。可能是她什么都想明白了,把景哲那夜醉酒说的话都告诉了白长歌,景哲根本没有碰过她。
也因为她那一句话,让白长歌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她孩子的父亲,不是景哲,而是厉胤。
那是她和厉胤的孩子,她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念君。
这半年来,白家在江南也算站稳了脚跟,毕竟是四大世家之一,那些工人都还在,不至于破败了。
她一个女人家,不光养着一大家子人,还带着个孩子,白老夫人说什么都要给白长歌说门亲事。
老夫人年纪大了,白长歌也不敢忤逆她,便顺着她的意,放媒婆进门了。
她也有应对的法子,只要她说看不,别人也不会非要一个还没出阁有个孩子的女人。
媒婆带着白长歌去了一间酒楼,来的路还跟白长歌说,她要见的是个大人物,整个江南的大小铺子,其大多数都是他的,是个真正的富商,还叮嘱白长歌一定要好好说话。
白长歌很是不耐烦,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其实她说的什么,她不过只听进去了半句。
订的厢房在二楼,媒婆先白长歌一步把门打开,接着用力一推,把白长歌推了进去。
白长歌眉头蹙着,抬手揉了揉鼻尖,嗅到的是一抹再熟悉不过的木兰香,她的心跳骤然失控,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窗前站着一个男人,宽肩窄腰,一身水青的衣衫,墨发被银白色的发冠束起,风光霁月,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斗胆问阁下大名。”白长歌抿着唇瓣,因为不安,手指紧紧地搅着衣衣摆。
男子转过身,轻笑出声,“初次见面,姑娘这样问,是不是有些冒昧?”
白长歌看到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她睡梦的容颜,镌刻在她心底的容颜,她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好怕这只是她的一场梦,她用力地在大腿拧了一把,疼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她却傻笑出了声。
“在下单名一个胤字,不知姑娘芳名。”
“白长歌。”她忍住心滔天巨浪般的兴奋与喜悦,站定在原地,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姑娘可有婚配?”
“没有,只是带着一个女儿,不知公子可否嫌弃?”
“嫌弃倒是不嫌弃,只是想看看姑娘的诚意,在下以江山为聘,不知姑娘的回礼是什么?”
“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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