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即使她昏迷了,嘴里嘀咕的还是厉胤的名字,他实在做不到在她把他当成别人的时候和她做那种事。
可他又不想那样放过她,便骗了她,想着等他稍微打动她的心以后,再将此事告诉她。
如今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他一边庆幸白长歌不想要这个孩子,一边又觉得悲愤。
若她知道这是厉胤的孩子,断然不会如此坚定地说不要它,她只是不愿意生他的孩子罢了,宁愿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
想到这一点,景哲想把厉胤挫骨扬灰,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出现在他和白长歌之间。
“下去吧!”景哲朝太医道。
“是,皇。”
景哲进殿的时候白长歌正在床躺着,身体蜷缩成团,小小的让人心疼。
听到动静,白长歌随意开了口,“秋月?”
景哲没应声,坐在床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沉声问道:“你这么不想生下朕的孩子吗?迫不及待地想杀了他!”
白长歌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身的冷意,看来,她已经知道她跟太医说的话了。
“朕承认,那日确实做错了,你惩罚朕可以,为何要惩罚自己?”
白长歌倏地睁开眼睛,冷声道:“惩罚皇?我想杀了皇!”
景哲眯眼看她,像捕捉猎物的豹子,危险又嗜血。
他的手捏住白长歌的脸,“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不想给朕生孩子,有的是人愿意,朕没必要在你身浪费精力。”
看着白长歌苍白的脸,他心里又有些不忍,“你若出了什么事,白家会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你实在不想要这个孩子,朕也不逼你,等封妃大典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再要孩子,前提是你必须安好,好好养着身体,朕有空再来看你。”
封妃大典之前,白长歌确实很老实,该吃吃,该睡睡,没有半点异样,连孩子的事她都没再提,太医开的安胎药她也会按时喝。
她越是这样,秋月心里越发没底,总觉得太过诡异。
封妃大典前天夜里,宫女送来了衣服和首饰,让白长歌第二日穿。
“小姐,这些东西……”
白长歌躺在床,闭目养神,手抚着肚子。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等她稍微冷静下来,她竟对这个孩子有了半分的不舍。
总觉得,他对她来说,很重要。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母爱,让她心生怜悯,即使他的父亲,是她恨极了的人。
在她的计划完成之前,她还不能出事,让这个孩子在她身再待一段时间吧!
“放下吧!我有些累,你先带她们退下。”
“是。”
白长峥被尉迟琏抓走后,她一直派人在寻找他的下落,也派了不少人暗监视她,不知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迟迟都没有动作。
今夜一过,她只能被景哲封为娴妃了。命运真是可笑,一世,她是被景陵封的娴妃,这一世,不过是换了人罢了。
可偏偏,她是不想认命。
她要逃离这个地方。
她心已经有了盘算,只需等待时机。
窗户处闪过一个人影,白长歌眉心下意识地蹙起,接着听到宫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殿里燃着蜡烛,能隐约看到地被拉长的影子,白长歌坐起身子,开口道:“什么人?”
那人蒙着面,一身黑衣,朝白长歌跪下,把面纱扯开,“主子,是我,白少爷有消息了。”陆雪急切地说道。
她把门外的人都迷晕了,景哲暂时不会发现端倪。
闻言,白长歌很是激动,脸露出久违的喜色,“你说的是真的?”
“监视尉迟琏的人传来的消息,她忍不住,准备今夜动手。”
白长歌眼睛眯起,尉迟琏不是答应她不会轻举妄动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决心下死手!
“带我过去。”
“是,主子。”
尉迟琏将白长峥劫走后,怕被人发现,直接把他带进了皇宫,并没有将两人关进天牢,而是把白长峥和白老夫人安置在了一个老宫女的住所,表面风平浪静,任谁都没想到。
难怪白长歌的人把天牢和皇宫与尉迟府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尉迟琏穿着暗色的斗篷,身边跟着的宫女都是有武功的,是尉迟丞相特意派来保护她的。
她怕被白长歌发现端倪,趁她不备把人给救走,才一直没敢过来。只是,今夜必须行动,她只得铤而走险,等夜黑无人才去了老宫女的住所。
房门被敲了三下,接着被打开,露出一个老女人的头,“王妃来了。”
尉迟琏同样也还没被册封,只能被称为“王妃”。
尉迟琏闪身进去,走到内室,看到被捆绑在椅子白长峥和白老夫人。
“你们两位也别怪我,要怪怪白长歌吧!若是没有她,你们还能好好地活着。”尉迟琏站在两人面前,冷声说道。
她本来是准备等白长歌入后宫之后,把人给放了。根本没想过,景哲那夜会要了她的身子,她虽然痛苦至极,但却是一个好的开端。
毕竟有第一次,有第二次。
她杀这两个人,白长歌肯定愤怒非常,明日的封妃大典她断然不会再参加。
她等着白长歌惹怒景哲,只要景哲彻底厌倦了白长歌,那是她的机会,她必须牢牢抓住。
尉迟琏从腰间掏出来一把匕首,抵在白长峥的脖子,她没杀过人,手不停地颤抖着,尤其白长峥的一双眼睛,还瞪着她。
她吞了几口唾沫,还是下不去手,便把匕首交给一旁的宫女,“你来!”
那宫女都是训练过的,杀人自然不在话下,便接过匕首,道了声,“是!”
宫女将匕首对准白长峥的心口,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
“砰……”房门被打开,随即一支飞镖将宫女手的匕首打掉。
尉迟琏下意识地转头,看到白长歌从外面走来,她的呼吸一窒,怎么都没想到白长歌会过来,“你……”
白长歌面色沉静,走到尉迟琏跟前,抬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尉迟琏的身子被她打了一个踉跄,脸立马肿胀起来,嘴角流出一抹鲜红。
尉迟琏的人见状,直接朝白长歌出手,她的动作怎么可能快得过陆雪,手一挥,那些人便纷纷倒在了地。
“尉迟小姐,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半点都没记住?”白长歌目光阴森,神情诡谲。
尉迟琏捂着一边脸,看到这样的白长歌确实被吓了一跳,“你……你想做什么?”
白长歌勾唇冷笑,“我要杀了你!”
她话音刚落,尉迟琏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颤抖着身子往后退,“不,你不能杀本妃,不能……”
“我也说过你不能动长峥,王妃又为何不听?”
尉迟琏满脸惊惧之色,还没开口,被陆雪出手打得昏死了过去。
白长歌还没愚蠢到在这个节骨眼杀人,而且,尉迟琏还有用。
“姐……姐姐……”白长峥的声音透着胆怯。
白长歌身子一僵,转身将白长峥抱进怀里,他身的绳子已经解开了,手腕和脖子处都被磨得红肿不堪,稍微一碰,白长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姐姐连累你和祖母了,是姐姐不好。”她低声安抚着他。
“主子,还是先离开这里吧!”陆雪小心提醒道。
白长歌点点头,看着白长峥道:“你和祖母去白府等我。”
“姐姐……”白长峥总觉得不安心。
白长歌派人将白长峥和白老夫人护送回去,又吩咐陆雪找人易容尉迟琏应付明日的封妃大典,再让人去给尉迟丞相送一封信。
等处理好一切,天都快亮了,白长歌勉强睡了一会,被外面的吵闹声给惊醒,接着,好几个宫女进来,开始给她洗漱打扮。
因为还未立皇后,只有白长歌和尉迟琏两位妃子,白长歌又因有身孕,位份尉迟琏稍微高一些,相当于是后宫之主了,要接受众臣朝拜。
近两月来,京都动荡不断,朝不少人还未真心投诚景哲,在此风口浪尖,他本不该兴师动众举行什么封妃大典的。
但他执意如此,那些大臣即使心不满,也只能遵从。
白长歌收拾好,有人来接应她,与景哲同坐一辆马车,去太辰殿接受百官朝贺。
等到太辰殿时,众大臣早已经规规矩矩地跪在地迎接景哲和白长歌的到来。
景哲从马车下来,伸手搀扶着白长歌,两人相携而走,“尉迟琏”在一侧跟着。
太辰殿一共有九十九级台阶,取九九归一之意。
登太辰殿顶,有司仪太监来念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家之女白长歌贤良淑德,端庄秀丽,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娴妃,钦此!”
太监将圣旨一合,双手捧着,弯腰递给白长歌,白长歌却半点都没有要接的意思。娴妃娘娘,还不领旨谢恩?”太监一看景哲脸色沉郁,急忙提醒道。
白长歌站直身体,立马被景哲抓住了手腕,他凑到白长歌耳边,沉声道:“白长歌,你想做什么?”
白长歌转头看景哲一眼,随即朝下面的人道:“我并非白家三小姐白长歌,更不能成为邺朝皇帝的妃子。”
闻言,下面的人立马哄乱起来,纷纷猜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哲手用力,差点将白长歌的手骨给捏碎,他咬牙说道:“白长歌,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次算计槐英的时候,白长歌跟他提过,说她是西华朝女皇的女儿,那时他并未放在心,只当是白长歌胡乱说来骗槐英的。
“当日胡凉国强攻邺朝,还是西华朝出兵援助,才让邺朝反败为胜,两国是友谊之邦,我身为西华朝下一届女皇,自然不能成为邺朝皇帝的妃子。”白长歌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让下面的人听了个清楚。
白长歌若是西华朝皇族的普通公主,成为邺朝皇帝的妃子也无可厚非,还能促进两国的情意。但白长歌若真是西华朝下一任储君,确实没办法再入邺朝皇帝的后宫了。
“白长歌,你真行!”景哲满腔的怒火,煞气从他体内喷薄而出,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
“皇的手段并不我弱。”白长歌讥笑道。
景哲见她这般,肯与他彻底撕破脸,肯定是已经把白长峥救出去了。
也是说,他现在已经威胁不到白长歌了。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西华朝使臣求见。
景哲转身走到椅子旁,长手一撩衣摆,屈身坐下,“传!”
西华朝的那位使臣是个女子,脸带着蓝色的面纱,她手里有西华朝的通关牒,甚至还有一道圣旨,是要立白长歌为女皇的圣旨。
“参见邺朝皇帝。”她拱手行礼。
“使臣今日前来,可真是会挑时辰,为何不早些给朕点消息,朕也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他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不怒自威,让人很轻易地能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
“皇事务繁忙,女皇愤怒臣下,不能随便麻烦皇。”
“这是邺朝,没有朕的命令,何时准许你们想来来了!”景哲语气不善,透着阴沉。
白长歌开口道:“难道两国不是友谊之邦吗?皇!”
她在逼他,将他一步步逼进死路。
景哲闭口不言,他自然清楚,这是白长歌给他下的套。
“西华朝帮邺朝的事皇不提,非要在这点小事作章,是不是有些不妥?”白长歌继续说道。
“白长歌你到底想做什么?”景哲的耐性几近被消磨殆尽。
白长歌挑眉看向景哲,勾唇轻笑,挑衅的意味十足,“有些真相我应该当着邺朝合大臣的面,说出来!”
景哲一听,心尖下意识地颤动了两下,他怎么觉得白长歌话里有深意呢?!
难道白长歌手里真的有他的什么把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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