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任逍遥 第5章 异同

    当青雀回到郑国公府的时候，国公府上下正在忙里忙外地折腾，虽然过年时候刚刚大扫除了一次，但是问道楼于此处开山收徒，郑国公也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将能够找到的先例借鉴了个遍。

    管家来福正在门口指挥着洒扫庭除，见到车驾来了，急忙上前迎接青雀下来，又给陆公公见了礼，这才对青雀说到：“张公子，老爷为您和陆公公安排好了住所，您跟我来。”

    青雀一摆手，道：“这却不急，我还有些东西放在门房未取，陆公公和来福叔您二位能不能等我一下？”

    来福急忙摆手：“瞧您这话说的，您走之后屋子里的东西纹丝没动，就等您回来呢。”

    青雀轻车熟路地进了门房，陆公公和来福识趣地没有跟进来，但是青雀心里清楚，恐怕自从今日自己起床开始，或者乃至在昨晚，就已经有大内的高手时刻不离地跟着自己了。

    屋子里有用的东西不多，除了放在床头柜子里的一套三册《道经》，就是小时候父亲送给他的一柄木剑了。

    这柄木剑小巧精致，握在手上正好能够整个含进袖子里，虽然小巧但是分量不轻，原以为也就只是一件木头玩具，现在看来却颇为不凡。

    除了这两样东西，也就没有什么好拿的了。

    从离开到回来，总共也不过三四个时辰，但是青雀却觉得恍如隔世，父亲走了，自己的境遇也已经全然不同，从一个帝国最下层的仆役，到整个帝国的统治者的座上宾，这一切的变化无非都是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仙人”，而他，也很有可能成为仙人。

    他对于所求的逍遥，在这一刻，竟然有了些微的体味，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梦幻泡影，沙土上的高楼，这一切与自己都没有半点关系，哪怕自己是个白痴，一样也会受到这样的礼遇。

    一切空间，永恒逍遥。

    青雀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越发觉得其中蕴含的意味之深刻与浓郁。

    接下来的事情就寻常很多，来福领着他和陆公公到了后宅住下，当然了，分房。

    青雀闲来无事蹲在房间里细细品读那三册道经，这是他自小认字的读物，上面的内容早已经倒背如流，看了半册，心里莫名的发慌，难以静下心来，让他不由得放下书本，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这间房子是一名两暗的构造，坐北朝南，进门是一个会客厅，东边是卧室，西边是书房，青雀本来是躺在床上看书，此时心里烦躁，踱步到书房，想要从藏书中找到些解闷的读物。

    书房里头藏书不少，但是看书页都还新鲜，看起来就是国公府里头平日待客用的。

    就在书架正中，青雀看到了同样一套道经。

    鬼使神差地，青雀将那一套道经从书架上搬下来，随手摊开，扫了一眼，这一眼就愣住了，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会不一样？！

    道经是前朝皇室刻印的一本道法总纲类的读物，曾经刊行天下，按道理来说都应该是一样的啊！

    又往后翻了两页，还是不一样，换另一册来看，依旧不一样。

    青雀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匆忙赶到卧室将自己的三册道经搬过来，摊在桌子上逐页对照。

    大体相同，但是在细节上却有很多出入，有些关键的地方甚至是南辕北辙。

    这两本书里，有一本是假的。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让自己的脑子稍稍冷静些，青雀收起了自己的道经放回屋子，又把这一套道经放回书架，三两步出了门，门口正有宫女等着伺候，青雀也顾不上寒暄，对着一旁年龄大些的宫女说到：“劳烦姐姐去找管家来福，就说我要一套道经，不要府里有的，现在便去书店买一套回来。”

    那宫女听了一愣，不过还是盈盈行了礼，口中称是赶去主宅了。

    这时候情却才发现，天光已经有些暗淡，没想到自己竟然光顾着对比两本书之间的不同，竟是忘了时辰，然后才想起来中间似乎有人过来邀请自己去赴宴，被那时候手忙脚乱的自己给一口回绝了。

    想到这里，一时间只觉得是饥肠辘辘，转头对另一个宫女说到：“这位姐姐，我有些饿了，能不能麻烦姐姐去后厨帮我寻些吃食来。”

    这次宫女行了礼，却没有答应，只是期期艾艾地说不清楚。

    看着宫女的表情，青雀也明白过味儿来，这两个宫女一来是伺候自己，而来也暗含着监视的意识，两个不能同时离开，一想到这一茬，青雀摇摇头说到：“算了，姐姐不必为难了，我也不是非吃不可，只是一会儿书到了，还劳烦帮我送到书房来。”

    说完这话青雀就回了书房，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发愣，这一次情绪一上一下之后再平静下来，让他想清楚了很多东西，比如自己之所以会恐慌，就是对于未来的不确定。

    一切空间，永恒逍遥。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啊，人世间一切的欲望都可以融汇进这句话里，而通往这句话的路途、他现在唯一可见的路途，就是长生，而这个世界有着仙人存在，也就侧面印证了长生的可能。

    换句话说，问道山这一次开山门收徒，可以说是决定青雀一生的一次机会，能够踏上这条长生之路，便是逍遥的开端，若是不能，那么……

    摇摇头，青雀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此时想得太多殊无益处。

    话虽如此，可是青雀知道，随着事情一点点临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会越发的紧张和不安，虽然知道，但是毫无办法。

    为了排解心中的烦闷，青雀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握在手里仔细端详。

    天色渐渐昏暗了，青雀点了灯，在灯光下，玉佩流光溢彩，显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然而他却无法从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也许只有自己真正踏进了那一道门，踏上了哪一条路，一切才会真正有所改变。

    当天完全黑了的时候，青雀听到了敲门声，随着他的一声请进，那年岁较大的宫女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将一套道经放到了他的书桌上。

    宫女放完了书，却并未立刻出去，而是说到：“张公子，郑国公今晚要宴请您以及陆公公，还望不要推辞。”

    青雀点点头：“多谢姐姐，天也不早了，你们二位站了一天，也还是去歇息一会儿吧，想必有暗卫和大内高手盯着，我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宫女一怔，然后行礼退下。

    关门声响起，青雀微微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道经翻开，只翻了两页，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里乱作一团。

    因为这本道经，和之前两本，又是全然不同！

    青雀不由得又将书架上的道经搬下来，又跑回卧房拿了自己的那一套，放在桌上逐字对照起来。

    越看越困惑。

    困惑的原因在于，随着他逐字逐句地对照，他发现这三本书上的文字其实完全相同，而且无论是顺序、排版还是其他什么都完全相同。

    但是当他整句整句地读的时候，里面的含义却截然不同，更让他惊心不已的是，他发现在自己的目光离开书页之后，竟然一个字都记不住。

    除了那八个字：一切空间，永恒逍遥。

    深深吸了口气，青雀感觉自己稍稍冷静了些，他走到门口开了门，果然，两个宫女还在门口站着，他不由分说拉住其中较大的那一个的手臂进了屋子，惊得另一个说不出话来。

    直到两人进去，外面那宫女才嘟囔着说到：“这才多大，就这么猴急。”

    将人拉近了屋子，青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问宫女道：“姐姐，你认识字么？”

    那宫女被青雀拉进来本来还有些慌张，但是看到进得是书房，不由得松了口气，听得青雀问话，还是愣了一下才回答到：“回张公子，奴婢在宫里学过，只是认识的字不多……”

    青雀松了口气，挥挥手打断了宫女的自谦：“学过就好，还不知姐姐芳名？哦，媛媛姐，您帮我看看，这三本道经，可有什么不同么？”

    名为媛媛的宫女走近书桌，翻看三本道经，过了一会儿，转身行礼道：“恕奴婢才疏学浅，看不出什么，这三本道经除了新旧不同，奴婢看不出其它。”

    青雀一愣，抱拳拱手道：“如此的话，麻烦姐姐了，这里没有什么事，姐姐还是早些休息。”

    宫女转身退下，听到关门声音的时候，青雀噗通一声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怪异无比，又带着莫名的恐慌。

    脑子里的道经仿佛镌刻，记得是一清二楚，然而再看摊在桌子上的三本道经，竟然与脑海中的截然不同，想要仔细校对，却猛然发觉文字过目即忘，完全忘记刚刚看到了些什么。

    在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天空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张家青雀何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