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 第八十五章 争徒

    “阿年，阿年……”予姝急急忙忙地闯入留鹤居。

    “怎么了？”玄烛本在屋子里读炙羽给她的绢丝，听到予姝唤她，赶忙收了绢丝。

    “乐山长老来了。”

    “他？”

    予姝拍着胸口顺了顺气：“他……他要见你。”

    “见我？”

    “嗯。他不知从哪儿得知你会岐黄之术，直夸你这手岐黄之术精湛。说是想让你进司药堂历练。这雅山之上，从川长老与安博长老已经失踪。掌门一心修行，师父不问俗世。现在各堂都掌握在乐山长老的手中。”

    “你若是进了司药堂，无异于羊入虎口。师父说，让你赶紧避一避。”

    玄烛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避一避？自她踏入雅山的第一步开始，她便避无可避。

    “师姐，我去听鹤楼看看。”

    “不行……”

    玄烛拍了拍予姝的肩膀，足尖一点，腾空而起，便朝听鹤楼去了。

    “哎——你等等——”

    听鹤楼中，乐山笑容温和地看着方善，尽显他作为师兄的慈爱。

    “怎的？难道在师弟心目中，师兄就这般可怕？不过是想见见你的弟子罢了，也值得你这般藏着掖着？”

    “师兄说笑了，只是阿年这几日身体不适，怕冲撞了师兄。”

    乐山摆了摆手：“欸……师弟这说的哪里话。你我皆是修行之人，普通的病邪怎能侵染？”

    “师父。”

    听到声音，方善猛地朝门口望去，便见着玄烛带着厉雷厉霆二人走了进来。

    “师父……”厉雷厉霆朝乐山行了个礼。

    乐山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给厉雷厉霆下的毒十分古怪，能在这么短短的时日内，将二人的毒解开，实属不易。那弟子想他禀报之时，他还将信将疑，现下看来，这阿年还真有几分本事。

    “欸？既然你们已经入了引鹤峰，那以后，方善师弟便是你们的师父，你们当称我一声师伯。”

    厉雷厉霆二人垂头不语。

    “好了，看到你们二人在引鹤峰过得不错，我便放心了。”乐山脸上依旧挂着笑，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既然阿年也来了，那我便说正事吧。”

    乐山一撩袍子，自顾自地寻了一张太师椅坐下。

    “师弟也知道，这精通岐黄之人世间难寻，我见阿年有此才能，心生怜惜，想让他入司药堂……”

    “不行！”未等乐山说完，方善便打断了他。

    乐山眼神一寒，语气也跟着冷了三分：“师弟，你觉得你说不行，有用吗？”

    “你——”

    乐山轻笑一声：“师弟啊，自你拜入雅山那一日起，便要叫我一声师兄。我事事都在你前面，即使是如今，做了长老，你也不过是个清闲无权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不行呢？”

    “所以啊，无论是师父，还是雅山，无论是阿年，还是……呵……”乐山冲着方善做了个口型：“都是我的……”

    方善突然愤怒地瞪着乐山，双眼因愤怒而布满血丝，双手紧紧握拳，仿佛下一刻便要失去理智一般：“你——你知道什么？还是——你做过什么？”

    “呵……当然。不过，不管是我知道什么，还是我做过什么。我明晚亥时之前，要喝到阿年的敬师茶，否则，你便永远也别想知道当初的真相。”

    说罢，乐山起身欲走。

    方善上前，一把抓住乐山的肩膀。可乐山早有防备，设了术法将方善震开。

    方善一时不备，被他震离一丈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眨眼间消失，恨得一拳砸在了地上。

    方善颓然地坐在地上，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见厅中四人皆静静地望着自己，方善吐了口浊气，这才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走到上首处坐下。

    “不是让你避一避吗？怎么又过来了？”

    玄烛闻言上前，朝方善跪了下去：“弟子想问师父一句，是否真心想帮弟子救出……蝉风？”

    “你怕是不知，为师与蝉风，有些渊源。既然蝉风愿意将你的事情告诉我，你自是当知道，他是信我的。所以，你也可以信我。”

    想到当年之事，方善心头又扯过一丝痛楚。可只是一瞬间，他又面色如常。

    玄烛点了点头。

    “师父，既然乐山长老看中弟子，那弟子明晚便去摘月峰。”

    “你说什么？”

    玄烛朝着方善磕了个头：“明晚弟子去摘月峰牵住乐山，烦请师父救出蝉风。”

    “胡闹！”方善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玄烛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去牵住乐山？你当乐山真如同他看上去那般，慈眉善目？”

    “是啊师弟。”厉雷说到：“师父本就是修行之人中的翘楚，这世上比他天赋更高的，屈指可数。加之有雅山密酒和阿鱼的相助，现在师父的修为有多深，连我们也不知道。阿年，你莫要轻举妄动。”

    “听见了没？”方善有些气急，瞪了玄烛一眼，忽而又放缓了语气，说到：“阿年啊，若是有机会，便是拼了我这条性命，也会将他救出。可若是蝉风知道，你为了救他，以身犯险，甚至丢了性命，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他自己也会一世活在自责之中。”

    玄烛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递给了方善。

    方善疑惑地接过，揭开外面的锦帕。

    “这是……”

    方善盯着手中的令牌，有些不敢置信。

    那令牌以白玉制成，触手升温。细细看之，那白玉之下，隐隐有血红色的游丝浮动。

    令牌上刻着鸟纹，轻触之下，只觉得有灵气灌入体内，令人神清气爽。

    “这是九帝神尊的令牌。”

    方善拿着令牌的手一抖，差点将令牌摔了。

    “九帝……神尊？”

    “师父可听说，一年之前，析泽神尊在望州收了名弟子。”

    方善点了点头，忽然又盯着玄烛问到：“那名弟子。”

    “是我。”玄烛眼神清澈而坚定：“一年前，我被仇家追杀，幸被九帝神尊所救。九帝神尊仁心，赐予我这块令牌，并将我托付给析泽神尊，在姑射山习得岐黄与修行之术。”

    析泽神尊主司东方大地，司康健。跟他习岐黄之术，难怪能够轻而易举地解了厉雷厉霆的毒。

    “可……”

    玄烛抬头望着方善笑了笑：“师父放心，九帝神尊他……不会让我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