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望着手中的令牌呆了一会儿,将令牌小心包好,还给玄烛:“还是不可。”
“为何?难道师父不信我。”
“我信。这令牌一看便是神物,你假冒不来。只是,我与乐山还有些旧账要算。所以,明日我去摘月峰,你去救蝉风。”
“师父——”予姝眼神里有些慌乱:“师父您的修为,若是和乐山长老交手……”
阿年有神尊护着,师父可没有。
方善知道此番前去凶险,也不再因那日之事而继续尴尬别扭,难得温柔地摸了摸予姝的额发:“放心吧。”
说罢,方善又朝厉雷厉霆看了一眼:“明日我与阿年戌时三刻动身,分头行动。今日你们好好休息,将细软收拾妥当,明日寅时,趁着天未亮,赶紧离开吧。”
方善以为予姝不会同意,却没想到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点了头。
众人各怀心思回了居所。
入夜后,玄烛捧着一罐子素晖酿爬上了屋顶,捻破了之前炙羽给的黄符。
黄符刚化作一团火光,消失在这浓郁得夜色中,玄烛便觉得身后多了一个人。还未来得及回头,她便被人搂住了腰,往后一拉,背脊便靠在了那人结实的胸膛上。
炙羽在玄烛的头顶落下一吻,又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之上。那柔软的青丝有些微凉,带着淡淡的清香,侵入他的鼻子。
“怎的?想我了?”
玄烛嗔了他一眼:“能不能正经点?”
炙羽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玄烛只觉得那声音,像是羽毛一般,从她耳尖抚过,惹得一阵酥麻。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不正经,要不,我带你见识见识。”
玄烛羞赧地推了推他,却惹得他笑意更深:“好了,不逗你了,找我有什么事?”
“明日亥时,我去救我爹爹。”
炙羽用下巴在玄烛的头顶蹭了蹭:“嗯,知道了。我会护你周全。”
“不是……”
“嗯?”
“明日方善师父会去摘月峰帮我牵制住乐山,我担心……”
“嗯,我让花月和承灵去助他。”
花月与承灵好歹是神界之人,乐山修为再深厚,也敌不过他们二人。
“放心了?”
玄烛点了点头。
“嗯,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什么话题?”
“关于带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不正经……”
玄烛赶忙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将怀里的素晖酿塞进他的怀里:“这个,送你的。你赶紧回去吧……”
炙羽将素晖酿收入乾坤袋中,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这便赶我走?”
“不走,难道你打算在这儿过夜?”
炙羽眼角带笑,将玄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也不是不可……”
玄烛大骇,还未来得及拒绝,便被炙羽打横抱起,一个闪身,便进了屋内。
他刚刚爬上屋顶,便是不想与他在屋内独处。想到上次二人相拥而眠,玄烛的双颊便胀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耳尖。
深冬的夜格外寂静,可以清晰地听到,屋子里的蜡烛迸出火花时的噼啪声。
炙羽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欺身上前,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细细打量着她。
明明是一张不算惊艳的脸,为何便让他如此着迷?
玄烛见他这般盯着自己久久不语,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深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那个……我觉得你还是先离开吧。万一被人瞧见……”
少女手指柔软,戳在他的胸膛上,仿佛挠痒一般,一直挠入他的心中。炙羽直觉下腹一阵热流涌出,冲向全身。
炙羽没有理会她,大手一挥,屋子里的烛火瞬间熄灭,陷入了黑暗之中。
炙羽揽住玄烛的腰,一个翻身,便躺在了床上,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另一只手轻轻捻诀,柔软的锦被便盖在了两人身上。
“睡觉!”
炙羽的话语中,加了术法。玄烛听后,便觉得眼皮子沉得要命,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屋外的积雪映着月光,让这夜不那么黑暗,却也有着几分苍白的凄凉。
“师父。”
予姝提着食盒,推门进了方善的房中。
方善此刻已经洗漱完毕,只穿了件中衣,坐在榻上读着一卷绢丝。
见予姝进来,方善有些尴尬地放下绢丝,取了件袍子披上。
“你怎么来了?明日寅时便要启辰,你要早点休息才是。”
予姝笑了笑:“明日过后,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师父。我做了几道师父平日里爱吃的膳食,给师父尝尝。”
方善盯着予姝手中的食盒,久久才说出一句话:“你……有心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养育教导予姝多年,予姝无以为报。”
听了这话,方善也不再说什么,在桌边坐了下来。
予姝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吃食一道一道摆上。
“这是莲子蜜羹。师父您好酒。我记得那时,我刚拜入引鹤峰,您每日夜里都喝得烂醉。第二日头昏脑涨的,给我授学总是迟到。后来也不知是谁告诉我,这蜜解酒,醉酒之后服用,第二日便不会头疼。于是我便学了这莲子蜜羹,做给师父吃。”
“可是我不能随便下山,只能托下山的师兄师弟帮忙带些。可有一日我没了蜜,着急得没法子,只能自己去林子里找了个蜜蜂窝取蜜。”
方善听了轻笑一声:“那时你不过十三岁,被蛰得满头是包。”
“师父还记得啊?”
“怎会不记得?后来为师便教了你一套逃跑之法。为师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套术法学得最好。”
予姝剜了方善一眼:“那还不是为了替师父取食材,日日练习。不过,自那以后,师父倒是喝酒喝得没那么凶了。”
方善朗声笑了笑:“我若还像以前那般喝,怕是你命丢了我都不知道。”
予姝双眼笑盈盈的,又端出一道菜:“这是清蒸河鱼。”
方善拿着筷子,指着河鱼大笑:“你啊!你这不是来孝敬我,而是来讨债来了!”
“师父记得?”
“怎会不记得。你十五岁那年,为师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想吃河鱼,你便跑到林子里的小河中去抓鱼。你修为不够,体魄也不行。竟生生被那河水冲走了。为师寻了许久,才在雅山脚下的湖边寻到你。你当时冻得瑟瑟发抖,可手里还死死地抓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插着一条鱼。”
“待我将你带会雅山,你便晕了过去,开始发烧。好几日才退了烧,醒了过来。可当你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找你的鱼。当时谁还管着那条鱼啊,早就臭了。你知道了后,嚎啕大哭,最后还是为师陪着你抓了一篓子的鱼才算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