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愍皇后传之传国玉玺 第75章 第九十章 皇后转变

    汉王杨谅的叛乱很快就被平定了，他在晋阳被杨素带大军围困，只好投降，随后被押往大兴问罪。群臣奏请隋帝赐死，隋帝不无伤感的说道：“先帝有五子，长子、三弟已死，四弟废为庶人，如今最小的弟弟又祸乱江山社稷，其罪自是当诛。然而一母同袍、兄弟亲情让朕实难取其性命，况且先帝和先皇后曾让朕发誓保四弟、五弟一世平安，朕既然答应了，就会信守誓言。朕决意将汉王杨谅贬为平民，幽居京城，其属下亲眷有跟随叛乱者依律处置！”

    下朝之后，隋帝留下杨素议事，商议免除妇人、奴婢和部曲的赋税，同时提高男子成丁的年纪到二十二岁。商议完后，杨素说道：“陛下，臣自前线归来，听闻近几个月来皇后娘娘都自闭在甘露殿，不知是真是假？”

    隋帝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后恼怒朕把云氏接进宫中，因此一直不肯原谅朕，连面都不见，左仆射一向足智多谋，可有何法子化解？”

    杨素说道：“皇后娘娘自嫁入大隋便被先皇后一手培养，自然有些先皇后的脾气。但皇后娘娘与陛下毕竟伉俪情深，假以时日这股怨气自会烟消云散。”

    隋帝说道：“谈何容易！朕与皇后结发二十二载，还是第一次见她发如此大的脾气。朕这几月抽空去看她，她还不给朕开门，自己又把自己关在宫中，朕一说起此事就头疼。”

    杨素说道：“皇后娘娘长期受陛下恩宠，自然一下不习惯陛下宠幸她人，若要让娘娘放下心结，陛下何不充实后宫，一改先帝在位时后宫虚设的情形。”

    隋帝说道：“充实后宫？现在一个云氏皇后都接受不了，若充实后宫，皇后岂不是更加不能原谅朕？”

    杨素说道：“一滴墨入水，水会被墨染，然而一滴水入墨，墨却不会被水改变。皇后娘娘纯洁如清水，而三宫六院好比墨汁，陛下只有充实了后宫，皇后娘娘才不会再和一个云氏计较，因为那个时候，娘娘需要计较的是整个后宫！是大局，是皇后和太子之位！权衡利弊，娘娘自然会做出明智之举。”

    隋帝说道：“朕与皇后有约，若要纳妃娶妾，需得皇后同意，她若不允，此事终是难办。”

    杨素说道：“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充实三宫六院本就无可厚非，若非要坚守约定，皇后娘娘那里需得有一人去做说客，微臣不才，愿前往甘露殿觐见皇后娘娘。”

    隋帝说道：“有左仆射出马，此事定能办成！对了，左仆射刚才提到太子，难道是想让朕册立太子吗？”

    杨素说道：“陛下充实后宫，皇后娘娘必然还是会心存芥蒂，不过若以立太子为补偿，想必娘娘为了晋王殿下，就会甘愿让步。况且先帝也是登基后即刻册立了太子，陛下仿效先帝做法早立太子，也有助于国本稳固。”

    杨昭是隋帝和萧皇后的嫡长子，此时已经成人，朝野皆知按惯例是该册立为太子了，杨素提起此事自然不加避讳。隋帝想了想，说道：“左仆射之言不无道理。已近年底了，就让礼部算好册立的日子，在大朝会上提出来吧。只是，晋王对大隋尚未建有寸功，若能有一件功劳落在他身上才更能服众。”

    杨素说道：“此事不难，陛下还记得那传国玉玺吗？陛下虽得到玉玺，但是一直未有机会公诸于众，不如此事就交给晋王殿下来办，到时候进献传国玉玺之功足可以让殿下顺利登上太子之位。”隋帝得到传国玉玺的事情早已告诉了杨素，因此杨素知晓此事。

    隋帝说道：“传国玉玺之事先帝有过明令不得再提，史书上也记录的是在朕攻灭前陈时得到了传国玉玺，现在重提此事是否不妥？”

    杨素说道：“陛下当年得到的本就是陈国玉玺，而假称传国玉玺之事本就被当时在场的大臣们所诟病，如今陛下拨乱反正重修史书，料满朝大臣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要保全先帝名声，让史官不要乱写。”

    隋帝一拍御案，高兴的说道：“好！就这么办！”

    杨素去了甘露殿，萧皇后倒是给这个熟人面子见了他。杨素问安后开门见山说道：“此次微臣前来拜见皇后娘娘，是要来向娘娘道贺的。”

    萧皇后说道：“本宫常居深宫，不问世事，不知道有何可喜可贺之事？”

    杨素说道：“今日陛下召见微臣，提出要选一吉日立晋王殿下为太子，这天大的喜事，皇后娘娘难道不高兴？”

    萧皇后心中一喜，说道：“左仆射说的可是真的？本宫与陛下之事想必左仆射也是知道的，这几个月本宫对陛下都避而不见，陛下没有治本宫大不敬之罪已是开恩，怎会突然要册立昭儿做太子？”

    杨素说道：“微臣观陛下如同先帝，皇后娘娘自承文献皇后风采，虽陛下身边有万千佳人，但心中独尊皇后娘娘一人，此等恩宠不逊先帝之于文献皇后。册立嫡长子为太子是当然之事，皇后娘娘兰心蕙质怎会不知？只是皇后娘娘承宠多年，有些话微臣不知当不当讲。”

    萧皇后说道：“左仆射与本宫乃是旧识，自本宫嫁入大隋便是左仆射做的迎亲使，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本宫也许久未与左仆射见过，今日正可畅谈一番。”

    杨素说道：“微臣斗胆请问皇后娘娘，若拿先帝与文献皇后比较，皇后娘娘觉得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感情可会超过先帝与文献皇后？”

    萧皇后说道：“先帝对文献皇后用情至深，不然也不会在先皇后薨逝后相思成疾，短短两年就宾天了。陛下对本宫之情，想来也不过如此，实难超越先帝。”

    杨素说道：“这就是了，当年尉迟氏之事皇后娘娘是知道的，以先帝对文献皇后至深之情尚难以克制□□，何况陛下正值壮年？况且文献皇后后来也对先帝妥协，同意先帝纳了宣华夫人和容华夫人，可见文献皇后也知道要先皇始终独守一人，终是有违常理。”

    萧皇后说道：“左仆射之言本宫自然明白，本宫也不是不让陛下纳妃，只是陛下曾答应本宫，若日后纳妃需经本宫首肯，若是本宫不喜之人，本宫实难容忍。”

    杨素说道：“皇后娘娘是在担心陛下纳云氏吧？其实皇后娘娘有没有想过，陛下对云氏只有欲而无情，而对皇后娘娘才是始终用情的。”

    萧皇后说道：“这个本宫自然知道，但是本宫就是无法接受陛下临幸于她，天下那么多女子，陛下为何不是看上其他女子？偏偏是曾经害过本宫和陛下的云氏！”

    杨素说道：“皇后娘娘，圣意不可违啊！皇后娘娘若不能容下云氏，其实也简单，只需由皇后娘娘亲自挑选一批美人入宫，这些人蒙皇后娘娘恩典，必然听命于皇后娘娘。由她们服侍陛下，陛下自然就不会再注意云氏了，到那时候娘娘要处置云氏，还不易如反掌？若今后进宫之人中再有分取圣恩者，皇后娘娘一律如此，定会保皇后娘娘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也不会伤了夫妻情分。”

    萧皇后其实早冷静的想过和隋帝的感情，但就是在情感上接受不了隋帝身边有其他女子，何况还是她痛恨的云氏，于是说道：“左仆射之言甚为有理，但本宫不想与陛下之间的感情参合太多复杂的东西。本宫要的是陛下最简单、最纯粹的感情，不要有心机盘算，没有阴谋阳谋。”

    杨素说道：“恕微臣直言，帝皇之家哪里来的简单纯粹？若皇后娘娘当年不费尽心机辅佐陛下，怕是早就被废太子害了。况且皇后娘娘如今想避开后宫前朝的阴谋阳谋也是避不开的，晋王殿下就要成为太子，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皇后娘娘是殿下生母，若不替殿下披荆斩棘，又如何能让殿下稳获圣心？不要忘记，陛下和皇后娘娘可不止一个儿子！废太子之事不可再重演了！”

    萧皇后听到此言如当头棒喝，呆坐半晌未曾答话，是啊！身在皇室，奢求纯粹的感情如同水中捞月，况且她还有两个儿子，兄弟相残的事情她是太不愿意再看见了。为了杨昭地位稳固，为了不再发生夺嫡之事，萧皇后明白了，她只能和隋帝站在一起，其他的事情此时都变得无足轻重。妥协吧！退让吧！终究专情难求！终究是大局为重！道理是想通了，可心还是很痛！两行泪珠悄然滑落，萧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擦干眼泪，然后站起来，对杨素微微欠身行礼，说道：“听左仆射一席话，让本宫茅塞顿开，本宫就依左仆射之言，与陛下重修旧好，为陛下充实后宫！”

    杨素离开了，当晚隋帝再临甘露殿，只见宫门大开，萧皇后一身紫衣在殿中迎接圣驾。见萧皇后就快跪下，隋帝忙上前扶住，说道：“皇后不必行此大礼，做夫妻这么久了，随意就好。”

    萧皇后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妾身之前将陛下拒之门外已是失了规矩，如今行上一礼认错也是应该的。”说完认真跪下行了一礼。

    隋帝心情大好，拉起萧皇后，看着她闭月羞花的脸庞说道：“几月不见，皇后清瘦了些，这些日子朕每每思念皇后，都只能在梦中相会，今日你我夫妻总算能冰释前嫌了。”

    萧皇后靠在隋帝胸前，她也很久没有感受到隋帝宽阔的胸膛和温暖的臂弯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有她熟悉的味道，这感觉很真实，很好，她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别提了，现在陛下是国君，妾身是皇后，我们应该有新的开始。”

    隋帝紧紧的抱着萧皇后，说道：“是啊！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过了，现在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我们再也不要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朕要带你看遍天下风景，走完大好河山，让你受万民敬仰、四海朝贺！”

    萧皇后听隋帝说得豪情万丈，不禁心头发痛，眼睛一热，一行泪珠划过脸庞，隋帝轻轻捧起她的脸，温柔的吻在眼睛上，说道：“别哭了，皇后始终是朕最珍爱之人，以前是，以后也是。”

    很快大朝会来了，今年的大朝会很是热闹，先是晋王在民间寻找到了失传已久的真正的传国玉玺献给隋帝，隋帝大喜，百官朝贺，更有官员请求隋帝册立晋王为太子，隋帝于是命礼部当即挑选良辰吉日以便进行册立大典。然后杨素上奏，新皇登基应改元并大赦天下，隋帝准奏，于来年改元大业。接着术士章仇太翼上奏，隋帝属木命，京城地属雍州，是克木之冲，不可长久居住，谶语也说：“修治洛阳还晋家”，于是朝臣奏请营建东都洛阳。这个时候大隋已颇为富有，新建东都在财力上不成问题，隋帝深信章仇太翼之言，为避免大兴和自己相克，命杨素负责营建事宜。

    大业元年，晋王杨昭在大兴殿前被册立为皇太子。萧皇后也选了第一批美人入宫，看着跪在甘露殿外的那一个个只有十来岁的娇羞美人，萧皇后对高植说道：“本宫记得先帝也是在文献皇后同意纳妃之后才册立的太子，如今想来，当年文献皇后定也是和先帝达成了默契。”

    高植说道：“皇后娘娘聪慧过人，当年文献皇后确是如此做的，先帝才立了陛下为太子，否则陛下当年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萧皇后想到杨昭，苦笑道：“如今这幕是何其相似。”

    殿外诸人自是无法听到这番对话，萧皇后□□一番后，让内侍将她们带了下去，以后她们是老死宫中还是成为贵人，就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当晚隋帝回到甘露殿，萧皇后把美人们的画像给隋帝看，让隋帝挑一个侍寝，隋帝扫了一眼，说道：“这些事皇后做主就好，不必问朕。”

    萧皇后笑道：“那妾身可真为陛下安排了？”

    隋帝搂过萧皇后说道：“今日就不必了，明日再说吧。”

    第二天晚上，萧皇后果然在万春殿安排了一美人，隋帝满心欢喜的见一妙龄女子跪在殿内迎驾，问道：“你叫什么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那女子娇滴滴的回答道：“回陛下，妾身萧玉儿，是江陵人氏。”

    隋帝好奇的问道：“哦？你姓萧，又是江陵人，可和皇后有旧？”

    萧玉儿也不隐瞒，说道：“妾身是莒国公的女儿，皇后娘娘是妾身的姑姑。”

    隋帝点点头说道：“兰陵萧氏乃世家门阀之首，才俊美人辈出。你父亲曾为前梁国主，有你这么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儿，身上自然带着些皇室贵气，怪不得皇后第一个选中的就是你。”

    萧玉儿说道：“陛下过誉了。姑姑交代，要妾身好好服侍陛下。”

    隋帝于是说道：“那就取壶酒来，你陪朕喝几杯。”

    萧玉儿于是忙命人端上准备好的食物，又倒好酒水陪隋帝用膳。隋帝边和她说话边吃了一会儿，然后从身上取出两粒药丸随酒服下。萧玉儿很好奇但又也不敢问，只见没多久隋帝便有些醉了的样子，眼神迷离的看着她，和刚才温文尔雅的样子判若两人。萧玉儿正有些吃惊，隋帝便突然站起身来，拉起她就往内室走去。侍女们忙退了出来，没一会儿就听到萧玉儿从内室传出忍不住的□□声。

    此时甘露殿中，萧皇后坐在了院子中一颗玉兰树下把弄着杯子饮酒。玉兰花正是开得烂漫，白中带红，如同处子之血。一壶酒没几下就喝没了，萧皇后对身边的高植说道：“再拿壶酒来。”

    高植劝道：“皇后娘娘今日已经喝许多了，凤体要紧，不如喝些茶吧。”

    萧皇后看了看远方，突然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时候，陛下和萧玉儿应该就寝了吧。”

    高植知道萧皇后心中烦闷，于是说道：“皇后娘娘安排萧玉儿侍寝，若她得了圣宠，皇后娘娘应该高兴才是，毕竟都是一家人。”

    萧皇后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是啊，一家人！可本宫的心中还是有些酸楚。”

    高植说道：“皇后娘娘过些日子习惯了就好，毕竟三宫六院是历朝历代的规矩，就连文献皇后最后也妥协了。皇后娘娘只需稳坐甘露殿，就没人可撼动凤位。”

    萧皇后玩着空酒杯说道：“高植，你说当皇后有什么好？喝酒有人管，说话做事要谨慎，连和陛下的夫妻家事也不能任性。现在我言必称‘陛下’、‘本宫’，哪里有做晋王妃时自在。那时候虽然和陛下面临诸多坎坷，但是心中从来不会空落落的，可如今，就算陛下对本宫礼敬有加、恩宠不断，可本宫还是能感到和陛下之间那一层隔膜。高植，你伺候过先帝和文献皇后，你说，是不是男人一旦坐上了龙椅，就注定会变成另一个人？”

    高植说道：“身处高位，自然经历和想法不一样。奴婢还记得皇后娘娘当初刚嫁到大隋那会儿，现在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皇后娘娘虽然容颜未变，可其他的不都变了吗？”

    萧皇后说道：“是啊，这二十几年来，本宫变化不少。有了孩子，做了太子妃，从战战兢兢的晋王妃变成了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我也失去了不少，姨母走了，影儿也走了，陛下虽然对我恩宠，但是却难抵□□。如今我们不再只是夫妻，更多的是君王和后妃的关系。想一想，这得失之间真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

    高植说道：“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皇后娘娘又何必想太多呢。”

    萧皇后笑道：“是啊，不想太多了，高植，还是再拿壶酒来吧。”

    高植只好听命，偌大的宫苑中，月下花间，美人独酌，说不出的萧索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