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转瞬即逝,应北像是奔跑便不知停下的兽一般,痴缠不休。
临到天明,才终是停了下来,侧过脸紧紧揽住我的腰身躺下来。
“月息。”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双眼流光溢满夜色,隐隐的固执在眉目间闪过,好像一只野蛮而俯首的小兽。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唐苏,一想起他那副娇嫩模样,心里就隐隐做疼。
“他受罪了吗?”我侧头看向窗外,心里憋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应北没有接话,一时间屋内寂静万分。
我看着窗外的天边隐约升起一际红线,夜里的终究是夜里,日头起来很快就又是新的一天。
“今夜我就动手,”半响,应北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又恢复了波澜不惊。
我默然的摸了摸怀里的那枚扳指,心里叹了口气。
入夜之后,一辆车马缓缓的驶进路口,我和应北一先一后的上了车马。
一路前行,不知经过多少拦路检查,都被应北挡了回去,而我耐心的掀开一线帘,扭头观察着外面的形势。
过了许久,就听应北低声道:“到了。”
我想外看了看,果然,前方正到了太女府邸。
应北低头把早备好的几只银片刀一一分开藏好,抬头凝视了我片刻,道:“月息,我走了。”
我点点头,想了想,觉得他如今本事大涨,没什么可嘱咐的,便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没再说什么,掀帘下了车马。。
马车又接着往前走了一段,转了个弯,停在了太女府的后门不远处的一处阴暗的角落。
过了好一会,就听车妇毫无预兆的低声道句“来了”
我看出去,就见一群推着大油瓮的走卒往太女府后门去。
打头的上前敲了敲门,和前来开门的聊了几句,随即挥挥手陆续的进了去。
我一眼看清,认出那些人正是应北的手下。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便听里面有人大叫“走水了!”“救火!”“来人啊---”
随后院内果然火光冲天,太女府就这样着了起来。
太女府邸失火是件了不得的事情,里面人声嘈杂显然人来人往的救火异常热闹。
我镇定的不眨一眨的看着外面的情形,耐着心的等着后门的打开。
然而等了许久,虽然漫天火光,却也只见人带着水罐往里冲,却不见有人往外出。又过了片刻功夫,我心知再等不得了,掀帘跳下车马,猛跑几步几个攀爬动作利落的翻墙而进。
院内到处都是火,成排的厢房烧成了一排火蛇,仍蔓延往前。
里面虽然人来人往的忙乱扑火,却乱得有限。
匆匆扫过几眼,就发现里边早已派着官兵紧守大门,不放出任何一个人出去。
边回忆白日看过的太女府的布图,我边趁着夜色一路弯着腰跑向后院。
那边的火势最大,越往里去,空气里越弥漫着热气,扑在面上打得人发烫。
一路上熊熊燃烧的房梁无数,偶尔噼啪的焦木带着火星往下砸。接连的踹开几个房间,借着火光发现了几个应北的手下,有的爬着有的仰着皆是不动。
我心里不由暗自焦急,加快步伐继续一路找过去。转了一个弯,正见前方有扇月牙门,毫不犹豫的弯腰转进去,却正面对上了一个官兵模样的人。我毫不犹豫的趁着她愣了住的时候,挥手一刀封喉。
随着眼角余光扫过,便见院内另有两人手里正拿着长矛冲了过来。
我脚步不停,手轻扬,一人一刀迅速毙命。
前面的火焰烧得好像从四面八方扑来,我毫无迟疑的冲进去,然后正看见应北蜷缩在一个角落,就好像只小狗一样紧紧的抱成了一团。
我心思微动,转目扫了一遍,看见屋内除了其他几具官兵的尸体外,再无其他人。
来不及多想,我弯腰一把托起他,用力的拉扯着把他架起来就往外跑。
应北的身子不算太沉,然而架着往外冲仍是有些费劲。他似乎仍有些意识,随着我的步伐勉强挪着脚,半响才低低的动了动嘴唇。
外面的火光映着漫天红,人声嘈杂,我却奇异的听得清楚他的声音。
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不知何故,心里一痛。
然而此刻却分不得神,咬着牙勉力牵牵绊绊的拖着他往前冲。
越往外,人越多起来。
夜色已经遮不住我们的行踪,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我一手拖着应北一手力挥银片刀,随着刀片划过处,众人顷刻连声都不吭的毙命。
四周的刀锋剑刃也毫不留情的刺过来,我不在乎的任着划在身上,手上的银片刀仍无滞怠的要着对方的命。
周围人越来越少,旁边的一个官兵小头目模样的人最后吓得抱头叫起来:“来人!来人!他在这儿!!”
话音未落,又冲进一群人。为首的玉面明眸,冲我举起一柄黑鞘镶玉包金长剑。
我手中的饮血银片薄刀也瞬间高昂,正对着他的咽喉直取。
我俩的目光对在一起,皆是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