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学生是史莱姆？ 第十一章:远道而来的血脉

    “我还以为你会多待一会儿。”走在归途之上，银莲有些兴趣缺缺地询问白夜。

    “……已经足够了。”白夜只是微微闭上眼，像是在回忆什么似地慢步行走着。

    “我还以为你会到‘那边’去。”银莲把那两个字咬得很重，并没有顾忌什么。

    “怎么可能啊……”白夜也没介意什么，只是苦笑着吐出了一口气。“也就只有在这种村庄里见面才能这么安稳了……”

    白夜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因为那边是不会接纳我的。”

    “更何况……”白夜的苦笑里多了一丝的无奈，“我也没有到那边去的理由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夜微微瞟了一眼走在靠前位置的向日葵，而向日葵只是回以一个平静的眼神。

    白夜并非向日葵，她不是在满是人类的环境中长大的，而是在魔物的庇护下长大的。

    “是么……”银莲暂时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毕竟对于这些东西，她并没有切身的感受。

    “结果说到底……你只是个人魔混血的产物喽？”跟在她们身后的尤丽尔用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发梢，瞟了白夜一眼。

    虽然银莲很像动手抽她……但是看见白夜并没有介意太多所以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是的，没错。”白夜微微收敛了之前的表情，换了一副坚定一点的语气回答了这个问题，“虽然我也是才知道……”

    她在那个村庄里，并没有等到写信的黑月，而是等到了她自己的母亲。

    “……”尤丽尔不知为何陷入了沉思，而白夜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好像大家都在想些什么，但是都不愿意打破眼前的沉默。

    “休息一会儿吧？”结果从旁边冒出来的团子如此提议道。

    “我们才走了多久……”银莲一脸嫌弃地看着团子，但是团子只是不停地挥手表示抗议。

    “休息一下啊。”

    “……”银莲无言地看了看白夜和向日葵，向日葵则是看着白夜和银莲。

    最后白夜发现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于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就……休息一下吧。”

    白夜也感觉自己莫名地有些累……明明没走多远，感觉就像是打了一架似的。

    白夜看了看在她身边坐下来的团子，团子只是轻轻笑了笑。

    难道并非它想休息，只是在顾虑这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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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静静降临，清冷的月光降临整个魔王城，让这片废墟般的地方显得格外冷清。

    无人打理的乱石在这个城堡里嶙峋，今天回到城堡之后白夜也顾不得许多，只是暂且搁置了修复魔王城的工作，说是“明天再说”。

    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她去思考思考。

    白夜坐在魔王城那已经不能称为大门的大门口，柔和的月光在她身上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魔王城周围的废墟将月与星的光芒切得细碎，丛生的阴影将白天时能清楚看见的道路完全掩盖。

    完全没有一副魔王的样子，倒像是个守大门的，还是被风一吹就倒的那种。

    “你在这里干嘛。”团子从白夜的后面爬到了她的身边，并且真的是用双手双脚“爬”过来的……看见团子这副模样的白夜也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只是嘴角的弧度显得有些无力。

    “我……只是有些……庆幸。”坐在地面上的白夜双腿并拢靠近身体，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视线望向了废墟之中的阴影，却像是越过了阴影看着更远的地方。

    “嗯？”虽然之前团子都一直跟着白夜，但是她并不明白白夜这个时候是在指什么。

    “我的……母亲她不是请求我跟她一起回去么……”白夜那漆黑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更深厚的阴影，眼神变得无比的沉重，“我不是也拒绝了么……”

    白夜这么一说团子就想起来了，当白夜拒绝了之后，对方的表情先是有些悲痛，但是最后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白夜微微缩了缩身体，有些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或许……是在害怕吧。”

    “对方很恐怖么？”团子想了想，对方长得和白夜很像，应该没有那么恐怖的。

    更何况对方总是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气息，并且之前团子通过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对方和那个魔王相处的时候，也没有感觉有多么强悍。

    它不是很明白夜为什么会害怕。

    “不……”白夜的腿离身体远了一些，然后抬起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我是在怕我自己……”

    团子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白夜往下说。

    “虽然我说过那边并不会接纳我，也说过自己不会离开这里……”白夜的手在胸口攥成拳，像是要下定什么决心似地用力，“但是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

    团子歪了歪头，身体转了半圈，从趴着变为了坐着，静静地看着白夜。

    “我害怕我会让她失望……”白夜的刘海像是随着她的心情变化而变化那样挡住了她的的眼睛，“因为我回应不了她的期望……她的爱。”

    团子感觉白夜说出了一些她难以理解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我并没有因为没有父母而承担了多少痛苦……”白夜微微抬头，月光倒映在她那带着些许苦笑的眼眸里，“哪怕再次相遇……我内心的波澜也不足让我和她一样泪流满面……”

    白夜低下了头，将脸靠在膝盖上：“但是知道史莱姆死去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

    团子轻轻重复着白夜刚刚提到的那个名字：“史莱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

    白夜侧着头，银辉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了一层悲伤的剪影。

    “我真的不过就是个魔物而已吧……”

    拥有与人类相似的感情，却无法对着一个人类表达出来。

    “我不敢跟着她一起回去，因为我害怕因为我而毁掉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然后，白夜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后背，当脑袋和后背都感受到柔软的触感之后，看着从她的眼前滑落的银丝，白夜才明白是团子趴在了她的背上，脑袋靠在了她的脑袋上。

    团子的双手环过白夜的肩，就这样趴在了白夜的后背上。

    “我感觉到了啊。”团子轻轻地说道。

    “……”

    “白夜你说的，是这种拥抱在一起的感觉么？”

    “呃……大概不是吧。”白夜对于团子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迷茫，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

    “但是我看你这样抱她了。”

    “这……也不算什么啊……”白夜的视线往下偏了偏，有些愧疚地说道。

    “但是她看起来，并不讨厌啊。”

    “……”

    听见了团子的话，白夜轻轻笑了笑，脸上的阴霾也减少了几分。

    继续想下去，也得不到太多的结果，并且团子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有必要继续纠结下去。

    因为团子很明显就是过来安慰自己的，如果继续摆出一副苦瓜脸，对团子也不好。

    “谢谢。”白夜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团子那垂下来的发丝，那如玻璃般的纤细发丝在夜晚反射着淡淡的光辉。

    “才不需要你的道谢呢。”团子抬起手，揉着白夜的脸。

    “哈哈……”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在白夜的心里徘徊，但是白夜却说不出那里熟悉。

    感觉好像之前就有这种感觉，却又像是被遗忘了。

    然而白夜又不敢开口问，生怕再一次惹团子不高兴了。

    于是，就在这个时候——

    “啧……那些混蛋……”银莲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白夜的身边骂了一句。

    白夜和团子急忙抬头看着身边的银莲，黑色的短发在这片黑夜中微微的颤动，淡金色的光芒在她的眸子里点亮。

    银莲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总觉得这一刻她的怒火像是肉眼都能看见一样，在她的身边飘动。

    “怎么了？”白夜急忙问了一句，而向日葵则是从另一个方向突然冒了出来，将那份由魔力构成的地图放在了白夜的面前。

    白夜知道，这个功能还是在她昏睡的时候被她们试验出来的，可以确定自己领地内的大致情况。

    而在领地边缘，能够明显地看出有一个光点……那个光点既没有远离，也没有进入，像是在无形地述说着“我来了”。

    “这是……”

    然而白夜的疑问还没有出口，银莲便几步跳进了废墟中，踩着废墟向着光点显示的方向飞跃而去。

    银莲踏过的地面几乎都碎掉了，光是这样都能感受到那澎湃的怒气。

    “走吧。”

    白夜虽然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第一反应还是追了上去。

    虽然完全跟不上速度，但是至少知道银莲的方向。

    直到靠近领地的边缘，还没有看见银莲的影子，就已经隔着废墟听见了银莲的怒吼声。

    “现在来找我？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会离开！”

    白夜急忙穿过了废墟，看了了有些意外的一幕。

    银莲就站在那里，对着一个魔物怒目而视，金色的光芒像是要冲破她的眼眸那般闪耀着。

    而看了一眼，白夜大概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因为对方的外貌实在是太有特色……也太眼熟了。

    对方也是人形，是一个看上去比银莲更加高大的男性，要说为什么有特点……

    从尾椎延伸出来的粗长尾巴、看上去有些凶狠的淡金色的眼眸、灰色的短发……以及覆盖在身体表面那如同被切断了一半的灰色鳞片……还有从额头上长出来的黑色尖角……

    那毫无疑问是一条龙，并且，看一眼就知道了，是与银莲同类的龙。

    他的周围躺着好几个在地上呻吟的魔物，这些是之前白夜在帮助向日葵完成任务的时候顺便招募的魔物，负责在白夜的领地内巡逻。

    不过看样子暂时是爬不起来了。

    “失敬了，魔王大人。”在白夜到来之后，对方将尾巴在脚下盘了起来，闭上眼睛收敛了有些凶狠的目光，微微俯了俯身，那姿势白夜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能猜到是一种礼仪。

    虽然白夜从来都没有在银莲的身上看见过。

    “嘁！你这家伙……”银莲用力跺了跺脚，指着对方的鼻子吼道，“你可不是这样的家伙啊！现在是我们在说话！”

    “看起来，你在这里过得很好……”对方话语里的那股和白夜打招呼时的谦卑已经褪去了一些，视线集中在了银莲胸口的那黑白色的徽记上，“所以，你更有必要——”

    “我说了我不回去，给我滚！”银莲用力一甩尾巴，直接将地面砸了一个坑，“要我去跟不认识的家伙交配？想都别想！”

    白夜有些佩服银莲能直接把“交配”这个词直接这么说出来，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银莲现在有多生气。

    “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而对方一直都没有对银莲的怒吼有太大的反应，每一句话都无比平静。

    “做个鬼！你滚不滚！”银莲抬起手，如刀般的爪子上已经开始缠绕着黑色的魔力了。

    “……等你冷静下来了，我会再来拜访的。”对方又对着白夜行了一个礼，轻轻地回答道，“下次见面时，再好好谈谈吧。”

    于是，那灰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嘁！最好是别见面了！”银莲收起了爪子，一直瞪着对方消失的地方，就好像对方会再一次出现似的。

    “……”白夜就这样盯着银莲，等了许久。

    银莲也像是才发现她们站在这里似的，转过身来收齐了爪子，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别看他们那样，要不是因为血统衰落，他们才不会放低身份说这种谦卑的话呢。”银莲满脸都写着厌恶的表情，但是视线并没有放在白夜她们身上。

    “要不要我……”

    “不用管啦那些家伙怎样都好啦！”银莲无所谓似地摆了摆手，带头向着来路走回去了。

    那副样子，就是根本不想提这个话题：“还是先想想要怎么才能修好你的魔王城再说吧！”

    随后，银莲压低了声音，像是吐出了一口气：“我的事情……不值得你操心……”

    这句话像是夜风的低吟，被吹散在废墟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