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学生是史莱姆？ 第一章:血脉与交配

    “他是……你的同族吧？”白夜看着明明还算正常但从回到魔王城之后就一直坐在大厅的废墟上发呆的银莲，轻轻地问了一句。

    虽然她所学到的知识让她觉得对于银莲的血统相关问题最好是少问，但是银莲帮助了她这么多，她觉得她有必要对银莲伸出援手。

    “啊……是的……没错。”银莲用手抱着头，那样子像是在烦恼，又像是在愤怒，反而是声音因为颤抖而没有听出任何的情感因素。

    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情感可言。

    “……”白夜在犹豫着究竟该不该往下问，毕竟就算不问，白夜也大概能猜到。

    因为银莲曾经提到过自己所在的谱系的血统衰落问题，而在之前的大吼大叫中又提到了“交配”这种无比直观的字眼。

    “居然都会向这个家伙低头了……你们还真是堕落得不行啊。”一直跟在她们身后并没有出现的尤丽尔在暗处幽幽地说道。

    “是啊，就是这样。”在听见如此挑衅银莲甚至都没有发怒，反而是有些呆然地肯定了这句话。

    这让白夜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为什么这么说呢？”白夜平静地询问在暗处的尤丽尔。

    “你的脑子是装了浆糊么……”尤丽尔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讽刺，“就算是曾经，我的麾下也没有龙类的魔物，你再看看她。”

    白夜的目光移到了坐在地上的银莲身上，那毫无疑问是一条龙，却不是常规认知中的龙。

    “如果是那些‘龙’的话，怎么可能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伴随着尤丽尔的这句话，白夜能感受到银莲的双手都攥紧了，但是又很快松了开了。

    因为，这或许是一件无可辩驳的实话。

    那些居住在魔族领地深处的龙，是不可能面对一个魔王就摆出谦卑的姿态的。

    因为它们有那样的实力，傲视群雄的实力。

    这一点，银莲也确实说过。

    “那些家伙就是这样……”银莲抬起了头，穿过魔王城那光秃秃的顶部看着璀璨的星河，“一边放低姿态探寻着任何可以改善血统的方法……一边又想保留自己仍旧是一条龙最基本的尊严……”

    银莲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嘴角边挂起了一丝嘲讽而又无奈的笑容：“就那副恶心的模样……”

    银莲的话没有说完，也没有必要说完了。

    她的想法，白夜大致能够理解。

    而银莲说过自己是逃出来的。

    “他们是打算让你……”白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将那些话说出口。

    毕竟，说到底，银莲所在的谱系必需得以繁衍。

    能够找到高血统的对象最好，但是找不到的话，也终究只能是起到繁衍的作用，然后在下一代继续寻找希望。

    “别管这事了。”银莲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跳上了魔王城那破败的墙壁，靠在了上方，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凝望远方。

    “……”既然银莲已经拒绝交流，那么……

    “就没有什么方法么……”白夜想起了曾经在图书馆里帮助银莲找寻方法的日子，然而那个时候就一无所获。

    现在的图书馆里的藏书基本上已经在上次的战斗中毁掉了绝大部分，倒塌的图书馆成为了精灵和书本们休憩的最后空间，基本上已经无法再供白夜查询资料了。

    “还真是个爱替部下操心的魔王呢。”尤丽尔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只见火红色的长发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是这么复杂的问题么？”许久不曾发言的团子问道。

    “是啊……血统不仅仅是魔物才有的问题，人类也一样存在，但是对于血统的定论无论是人类和魔物都没有彻底完善的研究……更何况银莲身上这个病又是只属于某个谱系的特殊病例……”

    白夜记得她查阅过的那些书籍，和银莲所在的谱系相似的案例无论是在人类身上还是魔物身上都几乎少得可怜，更何况还存在着不被记录在书籍里的情况。

    比如银莲这只谱系……听银莲的说法她们已经衰落了好几代了，但是书籍里好像只有类似的暗喻……估计是因为涉及到龙这种魔物所以记录者本身也没有深入吧。

    “光是靠我……根本无法解决……”白夜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说到底她并没有与之有关的专业知识，她自己本身也不过就是个喜欢看书的魔物罢了。

    她也单纯只是，出于好心，出于慢慢萌生的友谊，才决定帮助银莲的。

    “……”团子牵起了白夜的手，像是要为她打气一样晃来晃去。

    说到底，在这种事情上，她根本就帮不上忙。

    “怎么判断血统优劣？”一直沉默的向日葵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啊……”尽管白夜对于向日葵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诧异，但还是在脑海里回想着她在树上看见过的内容，“‘血统’虽然是一种本质的东西……但是要判断果然还是通过‘表现’的。”

    迄今为止，无论是魔物还是人类，都没有能真正意义上调查血统的方法。

    但是表现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了一切。

    向日葵那红白异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白夜，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你看啊……”白夜微微压低声音靠近了向日葵，“银莲她所在的谱系之所以觉得自己‘血统衰落’，不就是因为表现么？”

    白夜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来进行示意：“银莲她身上的鳞片很少，而且很脆弱，没有双翼也不会一般龙类所拥有的强力魔法……看她战斗的时候就能明白吧？”

    每一次遭遇强敌，银莲基本上都会被打得浑身是血，鳞片掉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然而事实上，对于真正的龙来说，那些所谓的强敌根本就不算是强敌。

    “虽然说光是看表现是很片面的……毕竟这也与个体后天的努力有关，但是这却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说道这里，白夜微微低下头，漆黑的眼眸里又多了一丝阴霾，“你看看史莱姆就知道了……再怎么努力，终究……只能是个史莱姆……”

    向日葵轻轻点了点头，既是表明自己明白了。

    也是让白夜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然而——

    “你对史莱姆有什么不满么？”团子猛地跳到了白夜的后背上，然而因为用力过猛直接将白夜给扑倒了。

    就站在白夜身边的向日葵在前一瞬间快速做出了判断，敏捷地闪开以至于她没有被团子和白夜一起压倒在地。

    “不……没有……”趴在地上的白夜奋力地抬起头，但是因为团子就这样趴在她的后背上把她压在了身下，所以她也没有办法起身。

    “谅你也不敢。”趴在白夜背上的团子得意地笑了笑，好像她才是魔王那般。

    “……”向日葵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发现银莲依旧坐在高处，只是望着魔王城外漆黑的夜空发呆。

    如果说是平时的话，团子要是敢做出这种举动早就被银莲给拉起来打飞了，但是现在的话……

    沉默了许久的向日葵伸出手去把团子从白夜的后背上拉了下来，之前她看见银莲并没有用力就能把团子扔飞出好一段距离的时候，还以为是银莲的力量已经很大了，但是当她在手上用力了之后才发现。

    是团子轻得不可思议。

    明明身高比她还要略高一点，但是仿佛单手就能把她给拧起来。

    向日葵有点不明白它是用什么力量把白夜给扑倒的了。

    虽然她的心里可能有了一点眉目，但是现在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唔呃呃呃……”被向日葵拧到一边的团子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好像她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谢谢……”向日葵将白夜从地上拉起来之后，白夜苦笑着道了谢，然而向日葵的下一个问题立马就把白夜给噎住了。

    “女性和女性也能繁衍后代么？”

    “噗！”听见这个问题的白夜差点没有被吓得自己再倒下去，只能掩饰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疑惑地询问，“你……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然而向日葵只是瞪着让白夜根本不敢直视的清澈眼眸，仿佛在告诉白夜她所需要的是一个答案而非一个反问。

    “可以哦。”

    “噗！”然而突然从她们的身后冒出来的团子又用这句平淡无奇的回答呛住了白夜。

    向日葵的目光静静地移到了团子的身上，而团子只是笑着继续往下：“我见过的。”

    “等等等等等等你见过什么？”白夜那白皙的脸上带着混杂了不可思议与羞涩的绯红，慌张地询问团子。

    “就是那个圣女啊？”团子像是在述说一件很平静很理所当然的事情那般说出了另一件让白夜诧异的事情，“我看见她被那个魔王压倒在床上，然后——”

    这一次轮到白夜扑了过去，用手捂住了团子的嘴，避免她继续往下说。

    白夜的直觉已经比她的脑回路更加敏捷地做出了应对，团子嘴里的“圣女”毫无疑问指的便是白夜的母亲，虽然她大概已经知道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白夜觉得只有这种事情不能随便让团子说出口，尤其是当着向日葵的面！

    “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看的啊！”这是白夜一直诧异的问题。

    毕竟，就连白夜的母亲，也不认识团子，而团子却好像知道很多东西。

    这一点，白夜在心里下决心一定要弄清楚。

    然而——

    “所以……可以？”然而向日葵还是在坚持这个问题，白夜也明白向日葵并非故意要作弄她。

    因为向日葵就是在很认真地问问题而已。

    白夜保持着捂住团子嘴的姿势，有些尴尬地回答：“人类不行……但是魔物可以……毕竟魔物的交……那个繁衍主要还是靠注入魔力的……”

    白夜的声音越说越小，但是向日葵还是听清了。

    于是，在那之后，向日葵在心里默默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

    ———————————————————————————————————————

    “你很执着。”看见眼前那个仿佛从昨天开始就一动未动的银莲的同族，向日葵试着调动脑袋里的各种词汇，以自己不习惯的方式同对方说话。

    那些加入了白夜麾下的魔物已经被向日葵调到其他区域去了，毕竟没有必要重复之前的情况。

    “……”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并不是因为没有看见向日葵。

    而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有说话的必要。

    在他眼里，向日葵不过一个陌生的魔物罢了，能让它表达些许敬意的，也只有白夜这个魔王了。

    他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是要把银莲带回去。

    因为他们察觉到了在外面“厮混”的银莲，可能拥有同代最为优秀的血统。

    尽管血统本身已经很衰败，但是，以他们的情况，唯有从矮子里拔将军了。

    并且，他们也找了了别的方法……

    “你要带银莲回去……交配么？”站在废墟边缘的向日葵默默地吐出这句话，阴影笼罩了她的身影，却能够观察到对方的脸色终于有的些许变化。

    “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么……”对方的声音开始浮现出一丝向日葵能够清晰感受到的愠怒，毕竟是拼尽全族的力量都想要维护自己血统的魔物，这种事情被外人所知是不会笑着应对的，“那个孩子说了多少？”

    “这不重要……”向日葵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像是并不畏惧对方那隐隐散发的威压一般，“她没有回去的必要。”

    “你说什么？”对方的眼眸里开始散发出亮金色的光芒，向日葵也清楚这是他的情绪开始剧烈波动的证明。

    毕竟……银莲就是这样的。

    “因为你们所能找到的交配对象的血统……不会比她现在能选择的更好。”

    对方因为向日葵的这句话而稍微收敛了一下气息，却依旧把强烈的视线集中在了向日葵的身上。

    因为向日葵提到了他们所感兴趣的话题，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魔物。

    “她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是谁？”他很诧异，因为他无法判断向日葵是不是在撒谎。

    而向日葵，只是默默地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我。”

    如此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