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永远 第三十九章 赖三婆解围
李诚第一天进城搞推销就碰到了倒霉透顶的事。那天他从一家客户那里正要出来，这时街上传来一阵喧哗，抬头一看，街上围着很多人。客户老板姓马。马老板对李诚说：“又是小偷扒人家钱包了，该打！小兄弟你千万当心点，身上的钱露不能露面，让那些家伙盯上就麻烦了。不过别人的事你少管，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
马老板虽然这样说，但是李诚很好奇还是向喧哗的人群走过去。原来不是什么小偷扒钱包，而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被人撞倒了，弄伤了腿，躺在地上呼天叫地的，可是肇事者逃之夭夭，不知去向。围观的人只是看热闹，也没人送受伤的老人去医院。看上去老人挺可怜的，穿的挺寒酸，脚上的鞋连脚趾都露出来了。老人两眼没神，脸色青黄，头发斑白，似乎患病了，或者营养不良。他一边叫喊一边颤抖。看来他伤的不轻，也吓得不轻。
这肇事者真没良心，撞伤了人本来就是一大过错，赔个礼道个歉，送受伤的人去医院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却逃之夭夭。要是老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这位肇事者就算缺德了。看热闹的人也是，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李诚很过意不去，走到老人面前蹲下问道：“老人家你伤的要紧吗？我送你去医院。”
“是你，就是你撞倒老子的！”可是李诚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时老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吼起来。
李诚急忙解释道：“老人家你误会了，不是我撞倒你，你弄错了。”
“是你，就是你！”老人一口咬定是李诚撞倒他。
李诚顿时觉得所有的人都用愤怒的眼光望着他。他突然就变成伤害老人的那位肇事者了。你说冤不冤，自己一番好意却惹来了麻烦事。这时他才觉得马老板刚才说的话没错，少管闲事的好。这下麻烦事真的来了。他心里乱极了，看来老人已铁了心，就算自己全身是嘴也没法说清楚自己没有撞倒这位老人。他多么希望有个人站出来给他说一句公道话。可是听到的全都是对他的指责。他真想挣脱老人的手一跑了之。但一想，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干嘛要跑呢？你跑这说明自己心虚，你不是撞倒老人的肇事者谁也冤枉不了你。常说身正不怕影儿斜，他不能跑，只有耐心的向老人解释清楚：“老人家，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没有撞倒你。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前面杂货店的马老板，我刚从他那里出来，见你摔倒在地上，......”
“你这小杂种，烧成灰老子都认得出你，就是你撞倒老子！”老人突然凶巴巴的。
李诚被吓得脸发青，心里十分的恐惧，遇上这种不讲道理的人有理也说不清了。看来他不想跑也得跑了。但是这时涌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他被团团的围着，他想跑也跑不掉了。他只能再一次向老人解释：“老人家，我确实没有撞倒你。你仔细的想一想，刚才撞倒你的人是个什么样子的。”
“你这个小杂种，老子又没瞎。老子冤枉你了？好，你不承认，老子打死你！”老人的话音一落，“啪啪”！就给了李诚两耳光，打得李诚脸上火辣辣的。李诚真是有冤难申，有嘴难辨。
这时有人起哄把李诚抓去派出所，还有人叫老人狠狠地打，打得李诚承认为止。老人见很多人为他打抱不平，便对李诚吼道：“小杂种！你是进派出所还是赔钱？陪老子五百块钱老子放你走，不然老子要你坐牢！”
突然有人说警察来了。人们急忙让开一条路，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人们纷纷指责李诚：“这兔崽子真不像话，把老人撞到了还想抵赖。”
李诚争辩道：“不是的。警察同志，我没有撞倒这位老人家，他看错人了。大家也都误会我了。”
“放你娘的屁！老子又没瞎。大家都可以作证，就是这个小杂种撞倒我！”
“对！我们大家可以作证。”人们起哄道。
“你们干吗要冤枉我呢？你们见这位老人被人撞倒了却视而不见，。本来我是想送他去医院，可是他错以为是我撞到了他。”
中年警察打量了李诚一阵，然后望着老人说道：“你先把他放开。”
老人嚷道：“不行！这小杂种撞伤老子了。你是警察，你说，他要陪老子多少钱？”
中年警察说道：“嚷什么嚷，你先把人放开。”
老人迟疑的望了一会中年警察才松开了手，。李诚这才舒了一口气，他差一点就让这位老人给揪死了。刚才那阵子真让他难受，他不能反抗，又不敢反抗，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可是还得忍。现在好了，警察一定会把事情弄清楚，给他一个公道。
“年轻人，人是你撞倒你就应当负起这个责任，懂吗？”中年警察望着李诚说。
“人不是我撞的，有人可以作证。”
警察对在场的人们问道：“你们当中谁能证明？”
在场的人们都摇头，没有谁出来为李诚作证。李诚说旁边杂货店的马老板可以为他作证，他刚刚从马老板那里出来的。刚才见这里吵吵嚷嚷的围着很多人，马老板说是打小偷。他好奇走过来看看，却见这位老人瘫在地上。他本来想扶老人去医院，哪知道老人却以为是他撞伤了他。
“放你娘的屁！”老人吼了起来，“老子不抓住你不知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撞伤老子就得赔钱，不然老子跟你没完！”老人又一把狠狠地揪住李诚的衣领。
中年警察叫老人放开李诚，老人说李诚陪他五百块钱他就放手。
“黄拐子！你抢银行去吧！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李诚听这声音太熟悉了，她是赖三婆。这时从人群外挤进来一个胖女人，他真的是赖三婆。赖三婆爱生是非，她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如果她添油加醋乱说一通就害死人了。
“郑所长，我可以证明，黄拐子是从棺材里面伸手要钱！这件事老娘看得一清二楚，人家一片好心要扶他去医院，他却象疯狗一样反咬人一口，可恨！”
中年警察望着赖三婆：“你......”
“你什么你，我叫赖三婆，不认得我了？”
中年警察上下的打量了赖三婆一阵，他终于想起来了：“哦，我想起来了，你女儿赖春香，你是她妈赖三婆婆。”
原来中年警察是城南派出所所长郑勇。半年前郑勇就见过赖三婆了。那次赖三婆去城里看赖春香，正好郑勇和他的同事下班后到赖春香酒店吃中午饭。赖三婆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女人，见几个警察来吃饭，便给郑勇他们又是倒茶又是请坐，还一个劲的告诉郑勇他们，酒店的老板就是她的女儿。郑勇他们下班总是在这里吃饭，对赖春香早就熟悉不过了。现在听赖三婆说自己是赖春香的母亲，急忙站起来说道：“哎呦，不好意思，怎么敢要大妈你倒茶呢。”
“你们工作辛苦，来到这里就是客，你们不嫌我这个乡下老妈子我就跟你们聊两句。”
“不嫌不嫌，大妈你坐。”大家很高兴的请赖三婆坐。
赖三婆不客气，坐下就说：“你们不要叫我大妈，就叫我赖三婆，牛岭村一带河水的人都是这么叫我。这样叫我，我高兴。”
赖三婆的直率，随和，对郑勇来说印象很深，现在一眼就把赖三婆认出来了。
“算你好眼力，半年了你还记得我。”赖三婆十分兴奋，她简直忘了自己是旁观证人了。
“赖三婆婆，我们说正事吧，你说你可以为这小伙子作证，......”
“那是当然，这小伙子跟我同一个村子，他爸叫李三斤，他妈叫大妹子，都是挺老实的人。......”
郑勇见赖三婆把话扯远了，笑着打断赖三婆的话：“赖三婆婆你说简单点，把你刚才看到的情况说一下，但要实事求是，对自己说出的话要负责任。”
“那是当然。这个我懂。我告诉你，这个老家伙姓黄，大家叫他黄拐子。我还知道他的腿是撞自行车弄残废的。我还知道......”
郑勇见赖三婆又把话扯远了，说：“赖三婆婆你就说刚才自己亲眼看见的事。”
“当然是我亲眼所见。”赖三婆望下郑勇，然后走到老人面前，“黄拐子，老娘给点面子你，知趣的你自己走开就是，免得老娘说破你。”
“你这个疯婆子，干吗跟老子过不去？老子讹诈了你女儿两百块钱又怎样？你来报复老子是不是？”
老人跟赖三婆吵起来。根本跟撞人的事扯远了。但老人又怎样讹诈赖春香两百块钱呢？他跟赖三婆又是怎样结下怨恨的呢？原来这黄拐子是城中街的，他无儿无女，靠政府的低保过日子。没事可做，黄拐子经常来赖春香的酒店里弄些剩饭剩菜回去。赖春香见他可怜，客人吃剩的菜都让他打包回去。可是有一天，黄拐子不小心在赖春香的酒店里滑跌，他要赖春香陪两百块钱的医药费，那天赖三婆正好去赖春香那里，她跟黄拐子闹了一场。为了不影响生意，赖春香给了黄拐子两百块钱，黄拐子才离开酒店。事后，隔壁的宋红阿媛告诉赖三婆，黄拐子名叫黄老七，以前是搞搬运工的，搬运站散了就一直没事干，这些年靠低保过日子。直到去年他终于找到一种赚钱的窍门，就是去讹诈别人的钱财。他那条腿就是去撞自行车弄残废的，还讹诈了人家一万块钱的伤残费。如今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大家就送了他黄拐子这么个外号。赖三婆想起不服气，找到黄拐子把黄拐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从此黄拐子再也不敢去赖春香的酒店弄吃的了。
“人还没死你却把脸先死了，你怎么不去撞火车呢？你这种无赖总有一天被车撞死！”
“你这疯婆子，敢诅咒老子！”
“老娘咒死你，你吃冤枉钱没个好死！”
郑勇见赖三婆跟黄拐子大闹起来，急忙对赖三婆说：“赖三婆婆别吵了，我们说正事，你怎样证明小伙子没有撞倒他呢？”
“这个很简单。郑所长，当着大家的面，你叫黄拐子把右脚上的鞋脱下来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这个疯女人，别欺人太甚！”老人恶狠狠的瞪着赖三婆。
“ 老娘不怕你瞪眼睛。老娘看得一清二楚，你自己明明踩着香蕉皮摔倒的，却死皮赖脸说人家撞你。你撞自行车吃了甜头了是不是？”
“放你娘的屁！”
“你吼什么吼，心虚了是不是？老娘告诉你，这后生人老实，良心好，人家不知道你是个无赖，你识相点就快滚蛋吧。要不然一起去派出所！”
“你这个疯女人，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的确黄拐子踩着香蕉皮自己摔倒的。本来自己就心虚，现在赖三婆当着这么多的人道破了这件事，看来今天自己倒霉，要是进了派出所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腐一拐的走了。
赖三婆冲着黄拐子的背影大声吼道：“黄拐子，有本事去撞火吧！”
“赖三婆婆你真有两下，叫黄拐子颜面丢尽了，”郑勇说，“其实对他这种人我们拿他也没办法。”
赖三婆叫了起来：“哎呦，这叫做贼心虚。其实是他自己摔倒在地，想讹诈人。我说对他这种人该抓他去游街才是，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免得再有人吃他的亏。”
这时大家议论纷纷的说，刚才的事真把他们蒙住了，他们都以为是李诚撞伤了黄拐子，哪知道黄拐子是这种人。一个中年妇女走到李诚面前说：“小兄弟你太善良了，心肠也好。可是刚才我还以为是你撞倒了老人，跟着大家起哄。真是对不起。但是你不知道，因为前不久我老妈到菜市场买菜被人撞伤住了医院，肇事者却跑掉了。所以黄拐子当时揪住你的时候，我真的恨死了你。”
李诚笑了笑：“阿姨，我不怪你。”
“小兄弟心肠就是好。”中年妇女感叹道。
李诚说：“现在赖三婆婆揭穿了黄拐子的鬼把戏，给我说了句公道话，什么事都没有了。谢谢赖三婆婆。”在李诚心里，赖三婆总是惹是非，其实以前李诚有点讨厌她，现在李诚总算对赖三婆有了一个好的印象。他真的很感谢她。要不是她来揭穿黄拐子的鬼把戏的话，今天他就冤枉死了。
“谢个屁啊，赖三婆婆就是爱管闲事，赖三婆婆不怕得罪人罢了。”赖三婆不以为然的说道。
郑勇赞扬道：“赖三婆婆，你这闲事管得好，管得对，如今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能象你一样，敢于说实话，敢于揭穿那些行骗行诈的人，他们就不会得逞了。大家说对不对？”
“对！”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
郑勇所长最后说：“大家散了吧，散了吧，看，街道都让大家堵着了。”
大家陆续离开，郑勇跟赖三婆说了几句话也走了。
李诚这时又说：“赖三婆婆，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
“谢个屁啊！”赖三婆说道，“电影里不是有一句话叫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赖三婆婆只是动了嘴，没有拔刀。郑所长说赖三婆婆这闲事还是没管错。以后赖三婆婆遇到这样的事都会管。”
李诚傻笑了下问道：“赖三婆婆几时来看春香姐的？”
赖三婆说：“老娘凭什么来看她？老娘是来拿钱的。告诉你，你爸又当村长了，他带领大家积资修路，老娘能落后吗？唉，你不是在你姑姑那里打工吗，怎么有空来逛城？”
李诚回答道：“我是来城里送货的，姑父回河南老家去了，他给了我一个任务，一个月把仓库里存放的酒全部卖出去，我没有进过城，人生地不熟，第一次进城就遇到这种事，幸好遇上你，不然......”
“哎呦，你怎么这样笨呢？你不知道去找你春香姐吗？她城里熟人多，叫她帮你。”
“行吗？”
“有什么不行？走，我们去找她，她不帮你这个忙我跟她没完。”
其实李诚不想去麻烦赖春香，但是赖三婆这个人很要面子的，如果李诚这时拒绝跟她去找赖春香的话，赖三婆会很不高兴，甚至反面无情，因此李诚只好跟赖三婆去了。
赖春香是个很善于助人为乐的人，她听说如今李诚在阿妮大姑那里打工了，现在在做推销工作。姑父黄进财要他一个月把仓库存积下来的酒推销出去，对于李诚从来没有做过生意的人来说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出了货真价实之外，还要地利人和。李诚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完成姑父给的任务的确是有困难。看来她必须得帮他了。赖春香马上就给李诚联系上几家大客户。这些客户都是赖春香的朋友。赖春香告诉李诚，做生意一定要讲信用，要保证质量，不然她在朋友面前会很难堪的。李诚说姑父黄进财开几年的酒坊了，远近闻名，质量肯定没问题。赖春香的朋友说，他们对姑父黄进财的酒坊也有所耳闻，不过还没有打过交道。希望初次生意有个好的印象。
赖三婆插话道：“哎呦，这有什么难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
“妈，生意上的事你不明白。”赖春香说道。
赖三婆不服气，说：“老娘吃盐比你吃米多，什么事老娘不明白？什么事老娘没见过？做生意不就是愿买愿卖，交货数钱，老娘怎么不明白？”
“好，妈，算你说得对，你别嚷了。”赖春香轻声的说。
赖三婆哼下鼻子：“哼，老娘本来就说得对，什么算不算。”
“妈，你对行了吧？”赖春香又轻声说道，“你看，人家阿城好不容易来一回啊，现在一定还饿着肚子呢。”
“哎呦，你这么一说老娘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赖三婆叫了起来，“我叫师傅多炒两个菜，你看，快把阿城饿坏了呢。”说完，赖三婆象一阵风似的朝厨房走去。
赖春香笑着对李诚说：“你也知道我妈就这种脾气，让你看笑话了。”
“今天幸好遇到你妈，不然我倒大霉了。”
“挨小偷了？”
“比小偷还要让人伤心。”
“被人讹诈了？”
“还说，被那个叫黄拐子的差点把脖子给揪下来了。”
“怎么回事？”
李诚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赖春香有点惊讶，：“以后你小心点，城里不比我们乡下，乡下最多是点小偷小摸，而城里流动人口多，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你多注意身边的人，千万别再让人给吭了。”
“嗯，知道了，以后我多加小心。”
这时赖三婆大呼小叫的从厨房里出来：“阿城饿坏了是不是？菜马上就来了。”
第三十九章 赖三婆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