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书蝶点头,泪如雨下,“王妃,毒是我下的是我让你掉了孩子的”那日,哭得那般,一半是悔恨自己。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地上很凉,但凉不过心里。书蝶埋头,不敢看钟离伊,对于钟离伊,她一向是又敬又怕的。
“抬头,望着我”淡淡的,似什么事都没有的。
书蝶摇头,深深埋头在膝里,只是一字一字道着,“书蝶不敢见王妃,书蝶真不是想害王妃的”若能后悔,当初宁可死,也不会去给离玉下毒。
久久无声,屋内一片沉寂。
似有轻响,书蝶一惊,抬起头来,却见到钟离伊落了泪。失声唤了:“王妃”
泪掉在地上,碎了心。钟离伊拭去脸上泪,再看向书蝶时,只余淡然笑意,“我不想听那些后悔的话,从来不会去后悔,只问你,今晚说不说实话若不说,你便走,从此,我们情断”恩断义绝吗何来恩与义情都没了,一切便如云烟。
喃喃启唇,“书蝶”顿住了,终不语。
只听得簌簌飞雪声还有彼此心跳声。
良久,钟离伊森然声起:“你走吧从此,只当是陌路”转身,不想再去见书蝶。
“王妃”书蝶跪下,哭喊着,“王妃,书蝶真不想啊”不想离开你,不想害你,从来就没想过。
缓缓阂眸,泪滑落,“若非昨日皇后召我进宫,提及无心出现在寒王府之事,我如何会想到你”
书蝶一脸凄然的,“王妃,容不得书蝶了”只想问,若容不得,该去何方
“我如何容得你”钟离伊狠然声起,“
钟离伊缓缓阂眸,泪滑落,“书蝶,我都能猜到是你下了毒的,更何况独孤冽你走吧他一回来,不会放过你的”那么精明的独孤冽,只怕是早就知道了。
书蝶一颤,独孤冽那一日,就疑着他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那么明显的,如何能逃得过独孤冽眼“王妃”该说什么,求情不是,“王爷的事,书蝶没有说过”独孤冽去冀州的事,书蝶没有跟王道之说过。
钟离伊摇头,“怀民是他心腹,会那么轻易告诉你,他要去的地方书蝶,你以为,所有人,都会相信身边的人吗独孤冽,从不相信别人的”不说,只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的,独孤冽,岂是那么简单的人
“可是,他把你一人留在京里,就不怕你出事了吗”书蝶不信,还是反问着,独孤冽就那么笃定自己不会去害钟离伊
钟离伊苦笑,“这才是独孤冽啊就算是我,也难免成为他的棋子”独孤冽哪里会怕自己出事他知道京里有个独孤若寒,独孤若寒会护着自己的,而他,才会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的去冀州。
书蝶望着钟离伊,“王妃,你何苦这般”明知是独孤冽的棋子,可还是义无反顾“王爷于你,是真爱吗”为何总觉得在独孤冽心中,钟离伊远不及那些权势来得重要独孤冽一旦要做什么事,第一个抛下的便是她钟离伊,就像当初独孤冽要兵权,就把钟离伊推给了独孤若宇。独孤冽,于钟离伊,到底有没有爱
“我一直,也在想着,我和他,究竟算什么终于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女人而已”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做的这件事,我拦不住,也不会去拦他。将来,他身边站着的可能不是我。”顿了顿,但还是道着,“只是,现在能陪着他,我不悔”
独孤冽,一步一步走下去,他必然是要为帝的,而钟离伊,会去入宫,会去当他的妃子吗将来的事,不知道,而今,惟有等着他,钟离伊,总是在等独孤冽。
书蝶望着钟离伊许久,终于道了:“王妃,书蝶走不了多远的就算王爷放了我,王道之也不会轻易放过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不会说。
突然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既知道会是这样,为何当初还要下毒”
是独孤冽
钟离伊又惊又喜,独孤冽回来了望去,那人何时进了屋脸上,有些倦意,但眼中浓浓情义,不禁唤了出口,“冽”这两日里,有惊有怕,犹在梦中般,“你回来了”淡淡道着,所有的坚强,全为他一人而撑着。
独孤冽点头,对一旁书蝶道:“你先下去”事情,早就知道,留着不说,只为怕钟离伊受不了,而今钟离伊自己查了出来,也便不再相瞒,“回去告诉王道之,准备好自己的后事”王家,是该完了。
书蝶明白了独孤冽的意思,起身,便出去。
“你若知错了,一切既往不咎”独孤冽又道了,毕竟钟离伊待书蝶一向亲如姐妹。
“书蝶知道”话不再多,书蝶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的。
独孤冽走近钟离伊,揽她入怀,“我回来了”
静静的,只有彼此。
“钟离伊”独孤冽小声唤着,“两天不见,苦了你”钟离伊在京里的事,他全知道,包括钟离伊去找独孤若寒。
钟离伊不说话,只是窝在他怀中,怕自己这样依赖着他,可自己总是想靠着他。
“为何不说话”亲亲她手,“不想我”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王靖已经被无情带着进京了,明天后,五大家族里,再没有王家了”
五大家族有吗大明那五大家族,只怕终有一天,全没有的。独孤析对于独孤冽去对付王家的事,完全是放任,可见独孤析也不想让仕族做大。
“还是不说话”搂紧了几分她,贴着她脸,微有些烫,不由轻笑着,“钟离伊脸红了”掩去了刚刚听到的话,只怕提及会让她伤痛。她说,就算是她,也难免成为自己的棋子想想,当初把她推给独孤若宇,确实是伤了她心。
“啊”钟离伊娇呼了起来,人已经到了半空中,被独孤冽抱了起来。
钟离伊摇头,凑他耳旁小声说着什么,引得独孤冽笑起来,又是一阵意乱情迷。
迷失了自己,总是会在他的柔情中迷失了自己,总是会沉迷下去。
轻咬着独孤冽肩头,告诉他,自己真的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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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钟离伊眼中有了泪,只因听他那一句,“钟离伊,对不起”
“你为何这样说”水雾起,眼里痛了起来,钟离伊不是无泪的吗为何今日泪那么多
“听你跟书蝶说,你不过是我独孤冽的一个女人而已。”钟离伊与书蝶的话,听到了,当听到那句时,终于明白为何钟离伊会那么伤痛了。
钟离伊点头,“本来就是啊”独孤冽想要的时候,自己就给他,独孤冽想抛开自己时,自己也不会去纠缠。他的心中,或许不会有别的女人,但是,自己成不了他心中的惟一。
抱她紧紧,鼻里呼吸的是她的气息,淡淡兰香。羽睫轻扑着,在自己脸上,“钟离伊,你是我惟一的女人我不瞒你,那个位子,我一定要得到手我要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与我一道共掌天下”狂傲本就是独孤冽,今晚,钟离伊应该知道他的心的。
“冽”钟离伊不想再说什么,他有他的抱负,他若只是像独孤若寒那般逍遥王爷,自己只怕真不会身心相许。想问他一个很多人想问的问题,只是在心里问着:若天下与我,你只能要一样,你会要什么
“天下与你,我都要”不用问他,他自己就答了,“钟离伊,你说过会与我一道的,对吗”独孤冽只是得了天下,没了钟离伊,何人与他共这人世一定得有钟离伊
“我说过,与你一起走下去。”钟离伊点头,心里突然有些担忧,“若我死了,谁来陪你”话问出口,才见到独孤冽脸色变了,“或者,我失踪了”人世无常,谁曾说,说了再见就再也不见于是又说着,“冽,你真那么爱我”此时,为何盼着独孤冽对自己少爱一点,那样,将来可以不伤心。
她在说什么独孤冽心揪紧着一痛,呼吸的兰香,绵绵幽幽入了心肺,成了伤人的痛。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还是不确定吗搂紧了她的身子,心跳贴在了一起,“钟离伊,还不确定”
钟离伊摇头,不是不确定,而是怕确定了。“我说着玩的”不提那事,再不提。
“其实真的很爱你”独孤冽道,“总以为,天下间不会有什么女子值得我去用心的,却遇上你可我,总会伤害你。”总是伤害着钟离伊,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她,“钟离伊”埋入她心口,学她听心跳声。她说,心跳不会说谎。
她在说着:“你说,我们要有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他总盼着有个孩子,想来也早就想好了名字吧扣上他的手指,紧紧相依着。
“男孩子叫相濡,女孩子叫以沫”独孤冽轻轻道着,“独孤相濡,独孤以沫,可好”
“相濡以沫”钟离伊一沉吟,“相濡以沫,是我们吗”
相濡以沫,这便是将来要走的
“王爷”是怀民在外面喊了起来。
钟离伊一惊,是出了什么事了
“何事”独孤冽高声道。
“穹王逼宫了”
逼宫钟离伊赶紧推着独孤冽起来,“你还不快去,独孤若穹要反了”
可独孤冽却拉着钟离伊睡下,“你睡着,没事”一脸轻松自然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冽”钟离伊不解,又有几分担心,“你为何不急”
“急有用吗”独孤冽反问,拉着钟离伊躺在自己怀中,“放心,父皇在宫里等着他我只是断了他的后路,而灭他的,是他自己”独孤析不想看到兄弟相残,所以,独孤冽不会现在进宫的。
独孤冽问怀民,“天玄卫呢”
“已经进宫护驾去了”怀民答。
钟离伊虽是明白独孤冽这般做法,只是还是觉得太冒险了,独孤冽不去护驾,独孤析会做何感想“皇上那,你不怕被说成不孝”问着,担心一个不小心,反被有心之人抓着。
独孤冽点头,“钟离伊,担心多了,我去冀州,便是父皇旨意,这下,你可放心了”去冀州之事,其实是得了独孤析的首肯的,所以,于王家,于独孤若穹,独孤析早有防备。
“你是说”钟离伊惊着,独孤析早有易储的心
“嗯”独孤冽搂着钟离伊,手不经意滑到她腹上,心里隐隐痛楚上来,孩子,爹会给你报了仇的,从此后,一切都会好好的。
“你会放过书蝶吧”钟离伊于书蝶下毒之事,不想再去追究了,她生来便不愿与别人有太多纠葛。
“嗯”又是一字,他的心里,存了太多的事。钟离伊不问他,他便也不会说的。
幽幽在心里叹气,独孤冽,你到底想了些什么突然间钟离伊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他所做的事,从没有失手的,一切都总在他的把握中。而自己,也如此。
今夜注定无眠。宫里宫外俱是如此。
刀光剑影里,独孤析冷眼望着独孤若穹,自己的儿子,大明的储君他居然那么迫不及待想要这张龙榻。“穹儿”再一次唤出来,“你不是帝王之材”当年因何而立了他,只因他是长子,只因欠了卫后的。
穹王逼宫,可不知为何,原本宫中禁卫首领却突然倒戈了,独孤若穹败得一塌糊涂,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卫后赶来,见这父子二人,只有苦笑。
“父皇”独孤若穹吼了起来,“儿臣只是想着得到儿臣该得到的这有什么不对吗”独孤析偏心,兵权交于独孤冽手上,而他身为储君,却只能打理着京里的那些事务,独孤若穹如何能服
独孤析大怒,既是失望,又是伤心,走下来,一步一步的,步步踩得重重的,“什么是你该得到的是朕的命还是什么”独孤若穹,为何总是让他失望。声音不高,但帝王的威严从来没有减少过。近三十年为帝,不怒自威。
“儿臣身为储君,父皇有真正放手让儿臣做过什么吗”独孤若穹反问,声音更高。人,只有当气势压不过对方时,才会把声音抬得高高的,那样,才不会惧怕。独孤若穹对于独孤析,还是有怕。
独孤析不语,只盯着独孤若穹看,这个儿子,狠是阴的,手段更是毒辣的。逼宫这事,也只有他才干得出来。
独孤若穹转头,望向卫后,却见她只是淡淡的,有些苦意,无人能察觉。于是独孤若穹又道:“哪怕是父皇说了让儿臣打理朝政,结果还是收了回去而兵权,更是一直在老四手上儿臣不过是个挂名王爷罢了儿臣娶了王苑之,而今,父皇又抄了王家说什么王家是姜国遗民,说他们是谋反的父皇,这是您逼儿臣的啊”
王靖进了京,王家势必走到尽头了。而那时,独孤若穹还有什么所以,今晚孤注一掷,只有这样,才有生机。
“王家是什么人家,你都分不清楚,朕还如何敢把天下交你手上”独孤析冷然,扔出一卷东西去,“你看看”
独孤若穹将信将疑的,上面密密麻麻列满了王靖在冀州的谋反之事,而王道之与王苑之所做过的事,包括几次要置钟离伊于死地的事都一一列了。
独孤若穹摇头,不信。“这是假的,假的”王苑之在骗自己吗一切都是被她利用着还以为是自己利用着王苑之对钟离伊的恨,可以让王道之去杀了独孤冽,却原来
“不可能”独孤若穹大叫着,“父皇,您在骗我”都说了,若自己为帝,后宫之中,全由她作主,王苑之居然只是利用着自己冷笑,当年负了钟离心,就是因为王家有钱,娶了王苑之,将来有利于自己,却没想到
独孤析叹气,“朕何尝没有放手可你自己呢你说说你做过了些什么”
“没有”摇头,跪了下来,声音终于低低着,人也颓败了,“什么都没有了”
卫后一言不发的望着,这个结果,似乎不意外。
“你把朝政弄得一团糟,若非冽儿回来,只怕已经天下大乱了你总说朕偏着他,却没看见他为天下所做的事朕的天下,若是没有他出生入死的,能这么太平”偏心于独孤冽,自是有原因,独孤析厉声道着,“朕现在甚至怀疑,冽儿在泠水的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声愈厉,脸上寒意也愈深了。
“父皇”独孤若穹不敢说了,再看卫后,想求情,“母后”今晚这事,败了,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来人”独孤析道,“去穹王府把王苑之带来朕今晚就办了她”夜长梦多,独孤析不愿再留这祸害下去。
“是”
“传冽王与寒王马上进宫”独孤析再道了,“朕要清理门户”
“父皇”独孤若穹急喊,“儿臣知错了”可是独孤析已经决意要废独孤若穹了,大明天下要变了。
宫里消息传得快,独孤冽早就起来了,就等着独孤析下旨进宫。
钟离伊睡不着,和衣靠着望向独孤冽,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欣喜,淡淡着,就像平常一般。
独孤冽转头,见钟离伊那般,便轻声道:“夜太深了,还不睡着”
钟离伊点头,“我会睡的”
“王爷,宫里来旨了,让您马上进宫”怀民在外面道着。
“还去了哪里传旨”独孤冽问,却看到钟离伊拥着被子微微一动。
怀民道:“寒王府也去了穹王已经败了”
“嗯”去宫里,一切今晚就结束了吧往外走去,独孤若穹,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才到门前,腰上便被钟离伊环紧着,钟离伊在身后小声道着:“我想抱一会儿”手扣紧,不让独孤冽掰开。
“月儿”独孤冽无奈的笑着,“回来再抱好吗”进宫又不会有什么事,为何她还是那么紧张轻轻抚上她手,有些凉意,眉轻皱着,“又该凉了”
“就一会儿就好”钟离伊闷闷声说着,靠着他后背,感觉到他似有一颤,又道了,“我跟你一起进宫好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不敢放开他。
“月儿,宫里今晚是非多,你在家里等我。”转身,拉她入怀,钟离伊抬头,脸上有些担心,心一酸,何时起,钟离伊那么担心自己了何时起,钟离伊会哭了
“我不怕,我就想跟着你啊”钟离伊不放手,从来不缠着他,今晚总想不离开他。
越来越缠人的,越来越像个小女人了,独孤冽笑着,靠近她耳边,吻上那如玉耳垂,柔声道着,“月儿听话啊,放手好不好”她的手,环得紧紧的,不肯松开。轻轻拉开她手,忽略她眼中的失望,“我马上就回来的,你先睡”
钟离伊无法,只得随他去了。
披起玄青大衣,朝外走去,今晚,好戏上场。
“永历十七年,朕立了储君。”独孤析身着龙袍,双目炯炯有神着,“你们都说穹王识大体,将来会是个好皇帝,是啊,多好的人”冷笑着,指着独孤若穹高声道,“可就是这个穹王,这个朕的皇长子刚刚拿着剑指着朕,要朕让位”
“父皇”独孤若穹喊了起来,“儿臣知错了”跪在殿中的独孤若穹只能这般着,今晚逼宫是谁的主意
“皇上”卫锦时跪了下来,独孤若穹若是倒了势,那卫家,还有多少威风可言盼着独孤若寒那是不可能的,独孤若穹若被废了,轮谁也轮不到独孤若寒啊而现在看来,独孤析是废定了独孤若穹的。
“卫大人,你还要说什么”独孤析问,“是想为穹王求情还是”卫后不管朝事,废不废独孤若穹对她而言就像是别人的事。
“臣不敢”卫锦时战战兢兢的,“只是,看在穹王初”“犯”字才出个口,又立即缩了回去,这话如何能说
“是看在穹王初犯吗”独孤析瞪了一眼,卫锦时一向是个聪明人的,为何今日
“臣有罪”
“父皇儿臣再不敢了,父皇请饶了儿臣啊”独孤若穹磕头不止,“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反复说着那句话。
“冽王”独孤析不理会独孤若穹,只问独孤冽。
独孤冽站出来,“儿臣在”
“王苑之呢”独孤析问了。
王苑之不是该押进宫来了吗
“此时该到了儿臣去看看”独孤冽对于独孤析,其实很恭敬的,见独孤析点了头,便朝外去了。
可独孤冽才出宫门,便见自己手下急急奔来,似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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