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惊鸿：逆天女术士 第三十五章 舌战老爹

    火树银花不夜天，声声爆竹迎新年，这是叱奴娇在娄府过得第一个春节。

    正月初八，就是高欢上门求亲的日子。

    当高欢站在门口，看着那两个鎏金的大字“娄府”，他想起了年前和二小姐最后一次相见的场景。

    分别之时，二小姐拿出一个木盒递给高欢。

    他打开一看，全是五铢钱，还有些金银首饰，高欢不解：“你这是何意？”

    “你刚当兵不久，俸禄都给我买了银簪。这些钱你拿着去做身好料子的衣服，再去准备提亲的聘礼，准备的得当些，好让我爹挑不出毛病。”二小姐想的周到，体贴地对高欢说。

    高欢心头一热，但是板着脸把木盒塞进了二小姐怀里。

    “这怎么行，提亲还要用你的钱。我虽然积蓄不多，可以去找朋友借些。”

    二小姐轻轻地把手按在高欢的手上，“你我之间，分那么清楚做什么，我的就是你的，何必麻烦你的那些朋友。”

    高欢大为感动，举着手说：“我高欢发誓，这辈子非你娄昭君不娶，疼你宠你爱你一世。有违此誓，天……”

    二小姐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我自是信你的。”

    高欢定住心神，走上台阶，对着看门人说：“在下高欢，拜见娄老侯爷，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听到下人通传，中堂间的一干人等如临大敌，纷纷低头整理服饰，扭转身体，想让自己显得更端正一些。

    娄老爷看着身边的两位夫人、二小姐和娄昭等人的举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说：“急什么，娄家的大门能进，可这二门就不那么好进了。”

    然后娄老爷抬手指着通传的小厮说：“你让那人停在中堂间外面的当院里，在那等着。”

    二小姐有些心急，抢话说：“爹爹，来着是客，不让人进屋算什么待客之道？”

    娄老爷抿了口茶，“当初你说让我见见他，至于怎么个见法我说了算，我要看看这高欢够不够格进屋和我说话。你和娄昭都去屏风后面待着，没我吩咐不许出来。”

    二小姐明白，这是岳父要考验女婿了，当下不再说话，乖乖的躲在屏风后面。

    她打了个手势，叱奴娇的脑袋凑了过来，“我不能出去，你去外面看看情况，然后从后门进来告诉我。”

    叱奴娇得了指令，出了中唐间，躲在当院的假山里，向外瞧着。

    今天高欢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曲领大袖长襦，头带金色梁冠，脚蹬乌皮履，这套汉人装扮显得他颇有仙风道骨。

    叱奴娇见惯他胡服和铠甲，第一次看见高欢穿着汉服眼前一亮，他的气质再配上这身衣服，活脱脱一个汉族名门望族子弟的样子。

    高欢像一颗树一样笔直的站在当院，温暖而明亮的日头正在他的头顶，给他的周身抹上一层金色，衬着他刀削一样的五官，就像一尊雕像，让人看见就肃然起敬。

    娄老爷双手背后，缓缓走出了客厅，站在门口的台阶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当院的男人。

    “在下高欢，给娄老侯爷拜年，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高欢向娄老爷行礼，朗声说道。

    这声如洪钟，行动如风，面若冠玉，娄老爷心里感慨：我这女儿的眼光，还算不错。

    不过娄老爷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想娶我女儿？”

    “是，在下与昭君小姐情投意合，望娄老侯爷成全！”高欢回答的干脆利落。

    娄老爷冷笑两声，指着屋顶说：“我听说良禽择木而栖，凤凰这种神鸟栖于梧桐枝上，燕子这种俗鸟住在普通屋檐下。你说我要是将这中堂间的屋顶通通刷上金漆，能引来什么样的鸟啊？”

    高欢听这话云山雾罩的，摸不着头脑，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在下不知，恐怕只有这金屋顶建成之日才知道能引来什么样的鸟儿吧。”

    “娄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我家门槛高，房顶也宽。你看这房顶，我想把上面的瓦片通通刷上一层金漆。工匠说一垄瓦片费二两金子，你给我算算，把这客厅屋顶所有的瓦片都刷上金漆，要费我多少金子啊？”

    叱奴娇知道难题来了，娄老爷一是炫耀自己的财富，暗指高欢配不上娄昭君；二是难为高欢，让高欢数出客厅房顶到底有多少垄瓦片来。

    这屋顶中间高四周低，全是由瓦片层层覆盖，为了更好的排出雨水，一垄高，一垄低，凹凸相间。

    要数出共有多少垄瓦片很简单，只要耐心些就好。

    这个问题的难点在于大晌午的，太阳高照，人只要抬头看上面，就会被强烈的日光晃得刺眼。

    眼睛被刺得睁不开，又怎么能数出瓦片的垄数的。

    高欢默不作声，静静的思考着。

    娄老爷看他这副摸样，知道难到他了，喜上眉梢，“高欢啊，你先算着，我先去厅里喝口茶。等你算好了，进来找我就行！”

    娄老爷估算着现在距离太阳下山至少还有两个时辰，这种艳阳天他是肯定数不出来的。太阳下山的时候，他就算数出来了，我也要臊他一臊，这样简单的问题居然用了这么久，看他羞愧不羞愧。

    到底怎么才能既不伤眼睛，又能快速数出瓦片的垄数呢，叱奴娇一时也想不出来，“算了，还是先去禀报小姐吧！”

    叱奴娇将院子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跟二小姐说了一遍，二小姐听了以后沉思了一会，紧着眉头说：“题目不难，爹爹只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吃点苦头挫挫锐气。算了，再等等吧，没准过会云彩遮住了太阳，他就数出来了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高欢的声音回荡在中堂间里面，“娄老侯爷，你的这题我已经解开了！”

    叱奴娇和二小姐相视一愣，纷纷探出头去看厅里的情况。

    高欢站立在大厅中央，全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娄老爷嘴里的茶还没咽到肚子里，端着茶杯愣在空中，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也太快了，叱奴娇咋舌，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高欢竟然数出来整个屋顶瓦片的垄数，太不可思议了。

    “咳咳，那你说答案吧。”娄老爷放下茶杯，咽了口茶说。

    高欢回答：“这客厅的房顶共有瓦片一百零八垄，每垄费二两金子，共计二百一十六两，约二十二斤黄金，就可以把整个屋顶涂遍黄金。”

    娄老爷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数没错，但又忍不住好奇心作祟，“你是怎么数出来的？”

    高欢从容不迫的回答：“盯着天看，自然是不行的。可盯着地上的影子看，就容易的很了。”

    全屋子的人这才明白，一般人要数房顶瓦片的垄数，只会盯着天上看，眼睛要被刺痛。

    可是有光亮就有影子，只要把地上的影子的垄数记清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高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逆向思考解决了这难题，真是机敏！

    娄老爷心中对这个年轻小伙子也增加了些许敬意，“好，高欢公子请上座，看茶！”

    高欢微微屈身，算作行礼，走到娄老爷左手边的最近的席子上跪坐下来。

    “高公子，你是聪明人，话我就直说了。你是汉人，昭君是鲜卑人，民族不同，不宜婚配。”娄老爷直白的说。

    高欢泰然自若的回答：“自北魏孝文帝改革以来，鲜卑人汉化，穿汉服，说汉语，不再以游牧为生，而是像汉人学习农耕之术。为了和汉人更好的融合，朝廷改革姓氏，像您原本的姓氏为贺娄氏，改为娄姓。自孝文帝起，朝廷鼓励鲜卑族和汉族通婚，因此我和昭君小姐的民族不同不是问题。”

    “鲜卑族和汉族通婚就算可行，可我娄家是贵族，又有官爵。你不过是一贱民，身份不匹配，怎么配得上昭君？”娄老爷继续刁难他。

    高欢侃侃而谈：“若论出身，我家本源为‘渤海高氏’，现在宗族里在朝廷任职做官的也不少，也算是书香门第、门阀世家，我祖父也是出任侍御史一职。因此从门第上，虽然我家这一支孱弱些，但高氏一族也是名门望族，我的出身不是问题。”

    “好，那就算不论出身，我家的富庶足可以买下整个怀朔，你家穷的连个草屋都买不起。昭君一天的花销比你一月的俸禄都要多。你怎么养得起妻儿？难道要我的昭君跟着你住破屋，吃糠咽菜？”娄老爷咄咄逼人。

    高欢风度翩翩，不紧不慢地回答：“娄老侯爷，自古都说‘嫁女儿是嫁人’，可从来没人说‘嫁女儿是嫁钱’。我知道昭君是您的掌上明珠，您不放心我娶她，嫌我是穷小子一个，不过是怕我对她不好，让她过不上好日子。那嫁给有钱男人的女子过的都幸福吗？”

    全屋子的人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