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经过此一番劫难,诸事繁杂,偏西北又来人了。 .章杏不敢大意,也没放身边的人去歇着,将几个得力的都叫来了,各自派了事情下去。那姓金的由着石头招待,住进了靠南边的小跨院里。至于他们带来的那些人。果然都是西北军中的人,竟是足有千余人马。
他们这庄子太小,自是住不下这么多人。
不过这些用不着她操心,石头将金掌柜请进南边小跨院后,就将这些人都带了出去,至于歇在哪里,他也没有说。
章杏觉得这么多人,肯定不是浩浩荡荡从西北招摇过来的,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了,多半是昼歇夜出。走惯了夜里的,有他们那一套作息。章杏也没有多问。
石头走了,各处忙活的人相继过来回话。这番劫难里,他们庄上死了五人,伤了十几个。死的人中有三个是江陵这边铺子的伙计,有一个是庄上的,另一个就是孙新手下的人。铺子里伙计以及庄子的都是签了契书的,有家眷在的,抚恤自然不能少了,亲人全无的,也只能厚葬了。孙新手下那人,章杏问清楚了他家情况,也给了重酬。
至于红莲教那边,先前留在庄子外面的一个活人也没有了。辛百川等人相继醒了过来,为防消息走漏,章杏令将人关进了庄子后面一处山洞里。
清扫事宜则全交由杜业平带人忙。
诸事皆有了回执,章杏这才感觉累极,歪在榻上昏睡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做起梦来。梦见自己在跑。后面似有危险,周围山林连绵,看不到边。她跑了许久,鞋底已经磨穿,裤腿被荆棘划成了一条条,腿上伤痕累累。她却感觉不到痛,只一心往前奔跑,似乎只要停下来。就会令得自己陷入极度危险之中。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脚下一滑,竟是从山坡滚落了下来。那陡然踩空的失重感,饶是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也吓得心魂俱震。好在那山坡算不得高,她命还在,似乎伤到了腿骨,动一动就彻骨的疼。
她知道要是真骨折了,是绝对不能乱动的,否认很容易引起一些连带伤。然而周围分明不安全。她觉得那迫在眉睫的危险还在。于是只得就近抓了根木头,支撑着站了起来。继续往前奔。
她听到了哗啦声音,她以前在山上呆了数月之久,听到这声音就知道附近有水源。于是顺着声响过去。没多会,果然看见了一条小溪。她正要下去,突然听见了人声。
&在这里。”有人说道。
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好在这山林里树木繁盛,她就拖着残腿钻到旁边草丛里去了。
声音是从溪边传来的,她悄悄探出头去看。溪水旁边一颗大树下零散站着十几匹马,马上的人都已经下来了,有的牵着马站在一边,有的举着火把站着,还有几个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蹲着的人中,有两个是背对着她的,她一时看不清面孔,只凭他们衣着气度断是这伙人中的首领。
蹲着的几个人对着地上看了许久,其中一个站起身来,伸手说道:“火把。”他旁边的人立时将火把递了过去。
那么红火的光打在他的面上,章杏的呼吸一下子滞住了。
居然是孟重贵!
对于这人,章杏实在印象深刻。当年就是他将她和石头带进大西山的,这么多年过去,她与石头大婚时候,这孟重贵再次现身,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从自编的梦中惊醒过来。
她再看其他人,另一个背着的人这会也转过身来,约莫十五六岁,面目端雅俊秀,手里撵着一把土,眉头微皱,不知在看什么。看了一会,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掏出块汗巾擦了擦手,指着地下说道:“把这里挖开。”
章杏的心砰砰跳起来,觉着眼前这梦太真实了,她隐隐有股十分不详感觉。
孟重贵将手中火把交给了身边人,说道:“拿锹来。”
三四个拿了锹一起开挖了,不大会,就挖出一具尚未完全腐烂的狼尸来,一时间臭气熏天,溪边的人纷纷掩了口鼻。
那年青小子也用汗巾掩了口鼻,蹲下来看,还拿了旁边的锹翻了翻狼尸,看完了,笑了笑,说道:“牙口倒是不错!”
牙口倒是不错!章杏一下子惊到了,难怪她觉得熟悉了,原来这根本就是她曾今经历过的事情!
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耳边似乎还有个笑声在说:牙口倒是不错!
是他!
姓金,可不就是她以前在大西山见过的那姓金的小子吗?当年他是只有十五六岁,如今七八年过去,可不是二十三四岁?
她对大多数人的面孔已是记不清楚了,但在那山里发生的事情,却记得一清二楚,还有那句牙口倒是不错,还有那样的笑,时隔了七八年了,她在大西山见过的人陆续现身,先是沈怀瑾,孟重贵,刘爷,现在又是这个姓金的。
金掌柜,哄谁呢?
他当年只有十五六岁就已是那大西山的首脑人物之一,如今正值风华,却成了西北的一个米商掌柜。
这怎么可能?
西北沈家倒是看得起他们,派了这样的人物来与他们接洽。是表示重视,还是怀疑,亦或者根本就是冲着她手中的米粮铺子来的?
否则,又怎么会给这人套上个米商的身份来?
&么了?做噩梦了吗?”有人从背后揽住了她,低声问道。
章杏回头看见石头睡意惺忪的脸,再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上了床去,石头也回来了。
石头见章杏满头是汗,连忙拉过锦被裹住她,搂住了,笑着宽慰她,说:“梦都是反的,不好的梦往往都会出现好事。”
章杏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石头怀里很温暖,她不自觉靠过去,想了一阵,扭头问道:“那姓金的到底是做什么的?”
石头探了探章杏额头,见满是冷汗,一边用汗巾替她擦干,一边说道:“你说金耀啊?我也不知他是做什么的?是沈怀瑾带出来的人,沈怀瑾也没有明说,只说金耀是西北一带做米粮买卖的,让我同他一道过来收粮食。”
章杏扭头看石头。她知道他不是那种被人牵着走的人,沈怀瑾让带过来的人,他要是不查一番,绝对不会就这么带过来。
石头咧嘴一笑,亲了亲章杏额头,将她搂进怀里,说道:“这人我虽是查了一番,还真没有查出他的底细。不过,他肯定不是做米粮买卖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