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上雪 第31章浊世人心

    玉蕊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金陵女大图书馆的地铺上,还有人细心地为她搭了一个帐子,把说话声、吵架声还有孩子的啼哭声和欢笑声都隔离开了,尽管还是吵闹不堪,但也算有了一块让她舔舐伤口的空间。她看着缀满破洞的帐顶和穿过窗户探入房间的阳光,四月的风轻轻吹拂着,破旧的帐顶在微风中一晃一晃的,让她感觉那只是一场噩梦,她或许还在噩梦中没有醒来,或许早就已经死了,却是还在人间游荡着的孤魂野鬼,这一刻她希望真的有灵魂,这样她此生的灵,此生的魂魄,就可以摆脱这具残破的躯骸,往极乐的天堂里去了。她似乎被这微晃的帐顶晃的有些晕了,恍惚迷离间,有人过来给她喂了一些水,还用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那是爸爸的感觉,她再次陷入了昏睡中。

    不知游荡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变得沉重起来,仿佛就连呼吸也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她挣扎着,□□着,想要剥离这刺骨的疼痛和肿胀,可这疼痛和酸胀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锥心的疼痛让她面部的肌肉无意识地抖动着,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她终于重新回到了人间。

    “嗨,小姐,你终于醒了。”一个强调有些古怪的声音说道,他伸长脖子探到玉蕊的眼前,“小姐,你看得到我吗?没忘了我吧。”

    朦胧间,一个长满胡须毛茸茸的脸映入了眼帘,玉蕊张开干裂微肿的唇虚弱地说道:“艾伦。”

    “噢,我的上帝,你终于活了过来。”艾伦轻轻地抱了一下玉蕊绑着绷带的头,“我知道很疼,但是,美丽的女士,请你尽快康复起来,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艾伦真诚地看着玉蕊的眼睛。

    玉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泪却流了出来。

    艾伦帮她轻轻地擦去眼角的泪水,“不要哭了,眼泪会阻止伤口恢复的。”他亲了一下玉蕊的额头,“你看,我们还有这个残破而美丽的城市。”

    温暖的时节最有利于伤口的恢复,过了不久,玉蕊拆下了木乃伊一样的绷带,可以穿宽松些的衣服了。她坐在垂丝海棠的花树下,呆呆地望着湛蓝的天空,“真是一个不错的天气,不是吗?”许久未见的艾伦从一旁的迎春花丛边走了过来,他已经剃掉了满脸的胡须,变成了一个有些帅气又有些调皮的年轻人。

    玉蕊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

    艾伦在她旁边坐下,仔细地看了看她,“你的气色真的好多了,再过不久就可以参加长跑比赛了,有没有信心赢我。”艾伦展示了一下自己强健的小腿。

    玉蕊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便于逃跑吗?”

    “噢,”艾伦耸了耸肩,“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强健的长腿都用来逃跑了。”

    玉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艾伦,你真是……”

    艾伦看着玉蕊笑的泛起了红潮的脸,“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他掐了一朵海棠花在玉蕊的面前比了比,“你们中国人赞美美女都是说艳若桃花,我看你比这桃花好看多了。”

    玉蕊看着他手中的海棠花,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艾伦,有些奇怪地说道:“艾伦,这是海棠,不是桃花。”

    艾伦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膀,把海棠花别在了玉蕊的鬓边,“这个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终于发现了这个世界还是美丽的。”

    玉蕊突然沉默了,她拿下鬓边的海棠,哀伤地看着娇艳的花朵,“我的人生再也不会有春天了。”

    “嗨,蕊,为什么要这个样子。”艾伦皱着眉头在玉蕊身边蹲了下来,他严肃地看着玉蕊,“要听听我的看法吗,我觉得你是个坚强的女孩,真的,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遇到了挫折之后用微笑面对人生的女孩,她们真是棒极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们哭泣了,她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就像你,蕊,你是一只脆弱而敏感的蝴蝶,但现在她破茧重生了,她将会拥有更辽阔更美丽的人生。”艾伦扳过玉蕊的肩,“蕊,你的人生依然美丽,只要你愿意,今后你的每一天都是春天。”

    玉蕊抬起有些湿意的眼看着艾伦满脸的真诚和鼓励,“你说我要破茧重生了吗?可我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一切,我要为什么而活,为什么重生?”

    “你还有新的朋友,比如我,我也是你的朋友啊,你不能这样消沉,蕊,这样会让伤害你的人更嚣张,他们是应该下地狱的,你想过要亲手把他们送进地狱吗?”

    玉蕊咬着嘴唇,直直地看着艾伦。“你不能这样。”艾伦捏着她的脸,阻止她进一步摧残自己的嘴唇,“你是我救回来的,你不能伤害我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又竭尽全力救活的女斗士。”

    玉蕊忍不住掩面痛哭,“艾伦,我要怎么办,我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没有了爸爸,也没有了哥哥,我要怎么办……”

    艾伦抱着玉蕊,任她发泄般地痛哭。艾伦在玉蕊耳边轻轻地说道:“也许换个地方你才会振作起来,我马上要去重庆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玉蕊满面泪痕地看着艾伦,“带我走吧,艾伦,去哪里都行。”

    1938的夏天,在炎热中残喘着的人们怀念起了去年的夏天,去年的夏天虽然也一样的炎热,还有时不时夺命的轰炸,但他们至少是这个城市的主人,城里没有随处可见的尸体残骸和到处弥漫的尸腐气味,没有人随随便便被杀死,也没有满城的东洋腔调,这个城市也还没有像如今这般荒凉。只因那时他们还是中国人,现在却成了亡国奴。

    这天傍晚,人们惯常见到的军用卡车又停在了利济巷的东云旅馆前面,东云旅馆其实不是供旅人打尖住宿的地方,而是日本人的慰安所,住在这一带的老南京人都知道,每天傍晚都会有很多穿着军装的日本军官来这里寻欢作乐,而这里有日本宪兵把守,里面关押着的是来自中国、韩国、朝鲜以及日本的年轻女人,她们是专门为日本军官提供性服务的。

    如果还有人记得这个夏日的傍晚,那他一定不会忘记那时有些诡异的天象。闷热了整整三天的南京城终于迎来了遮天蔽日的黑云,浓黑的云层格外的低,仰头看去,压顶的黑云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人们低着头急急忙忙往家赶,因为,西天里越来越红的诡异云朵,让他们嗅到了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的气息。

    几个戴着口罩的日本杂役快速地往卡车上搬运着一个个军用黄帆布袋,有经验的人会告诉你,那里面裹着的都是死了的慰安妇,这些尸首是要被拉到城西清凉山日军的小火葬场进行活化。许是也感受到了这个寻常傍晚不同寻常的诡异,负责押送尸体的几个日本兵在后车门还没有锁好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启动了汽车往城西驶去。越往西去云层越低,一大片黑云似乎要整块整块塌下来似的,狰狞地虎视着南京城,“咔擦轰隆隆……”一声惊天巨雷震得驾驶室里的日本兵一阵哆嗦,他们缩着脖子有些恐惧地看了看天空,抖着手转动着方向盘,“乒乒乓乓”一阵声响,鸡蛋大雨点砸了下来,瞬间模糊的车前窗玻璃让卡车猛地一阵颠簸,没有锁牢的卡车门“咣”的一声掉了下来,漫天的大雨和震耳欲聋的闷雷席天卷地而来,驾驶室里的日本兵慌了,他猛踩油门加快了行车的速度,车身猛的一阵颠簸,几个黄帆布袋滚落在路边的河沟,很快就淹没在越积越深的雨水里……

    巨大的降水量让南京城瞬间成了陆上河海,无数的小股雨水汇集而来冲刷进秦淮河,涌入了长江。有老人回想起当年的那场大暴雨时说道,龙王爷睡着了,下的南京城被淹了半截。这场雨整整下了一夜,大街上漂浮着可以在家中、厨房里看见的各种物品,小板凳、竹竿、破席子、破锅……也有不少人浑水摸鱼,看见漂着的东西就往自己家里捞。

    家住江北的药农吴德贵被整夜噼里啪啦的大雨砸的心惊肉跳,天还低沉着飘着密集细雨的时候他就出了门,他担心刚刚种好的小药苗。吴老爹淌着过膝泥水,一步一步往他新开辟的药田里走去,等他爬上小山坡,一幅可以预想的情景呈现在眼前,一亩见方的药田里,昨天还葱绿一片的小药苗被冲的七零八落的,临江一边的田垄还被雨水冲出了个大口子,吴老爹长叹一声,光脚踩着泥水捡着被冲的到处都是的药苗,他要趁太阳出来之前把药苗重新插回土里,说不定还有几分的存活。他下到江边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裹着泥的黄帆布袋,他大吃了一惊,赶忙向周边张望,他以为有日本兵到这边来了。他在一块石头后面趴了半天连半个人影儿都没看见,于是就大着胆子踢了踢帆布袋,帆布袋里却传出一阵细微的□□声,吴老爹从帆布袋被冲开的一角掀开一看,只见一双秀气苍白的女人的脚,他赶紧解开帆布袋,一个披头散发赤身裸体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的年轻女子呈现在眼前,吴老爹大吃了一惊,他摸了摸女子的脉搏,又探了探她的鼻息,一把裹起帆布袋背起来就往家里跑去。

    到了家门口,吴老爹大声喊着老伴的名字,“桂贤,桂贤,你快出来。”

    吴大娘听着老伴惊慌失措的喊声,赶忙擦了擦手上的米粉糊糊跑了出来,“怎么了,这一大早的,你扛着的是什么呀?啊,怎么是个人!?”

    “你不要嚷,保不齐还能救活,你赶紧弄点水来。”

    吴大娘慌里慌张弄了一小碗儿热水,吴老爹撬开她的牙把水灌了下去,年轻女子虚弱地轻咳了几声又昏死过去。


    吴老爹摸着她的脉息,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手指,她的指尖有一片淡淡的乌青,“估计是中了毒,你快去用十足的甘草煮出一碗水来,快,不然人就没得救了。”吴老爹推着吓得有些呆住了的老伴。

    吴大娘把一碗熬的浓浓的甘草水给她灌了下去,又煮了一大锅的甘草汤,用女儿洗澡的大盆盛了,和老伴把她放在热汤里。“我来给这个姑娘擦洗一下,你去歇着吧。”吴大娘招呼着忙了一天的老伴。

    吴老爹叹了一口气,“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竟糟了这个罪。”吴大娘想起了被日本人糟蹋死了的女儿,忍不住掩面痛哭,“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也是糟了这份罪呀,可惜她没能活过来,天杀的小鬼子……”

    吴老爹也抹着眼泪,“这如今都是什么世道呀。”

    吴老爹和吴大娘原本在江边不远的镇上开了一家医馆,两人膝下单薄,唯有一个女儿小贺,小贺在南京城里上学,去年年底日本人打到南京的时候,小贺和几个同学来江北家中避难,却被日本兵当着老两口的面给糟蹋了,他们用刺刀把小贺和她的同学刺得浑身是血洞,还放火烧了他们家的医馆,逼得吴德贵和老伴逃到江边的渔村里躲避,不想,他们竟救下了一个同样被日本人糟蹋了的年轻姑娘。这个年轻的姑娘看上去与小贺年纪相仿,吴大娘含着眼泪为她清洗着身上的污渍,在洗到她的下身时,吴大娘愣住了,她睁大了泪眼看着年轻女子溃烂的□□,忍不住捂嘴跑了出去。

    这是吴德贵行医以来从来没有遇见过的病症,就是之前有秦淮河的□□偷偷过来找他看病,他都没见过这样严重的病症,这个病他不是治不好,只不过手头的药被抢走的抢走烧毁的烧毁,他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年轻的女子还在昏迷着,她偶尔会呕吐出一些黑黑的血,继而又昏昏睡过去。吴德贵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不敢冒然用药,但也不能眼看着人整日昏迷,他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背着药篓上了老山。热辣辣的太阳晒着发黄的积水,整个南京就像蒸笼一样让人郁闷难耐,吴大娘按照老伴的吩咐,每个两个小时就给她喝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并用野菊花、板蓝根、黄连、黄芪、茵陈等熬得浓汤清洗她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年轻女子才会轻哼着□□两声。

    晚饭过了没多久,吴老爹就回来了,他把摘来的绿莹莹的草药放在碾子里碾着,直到从漏斗中流出了黑绿色的汁液,“快,把这些草药汁给她喝下。”吴老爹把只有小半碗的药汁递给了老伴。

    “这是什么呀?”吴大娘闻了闻,“这么毒的东西你敢给那姑娘喝,万一……”“哎呀,我自有分寸,你快点,要是咽不下去就兑点甘草水。”

    清寒苦涩的浓绿汁液顺着年轻女子的嘴角流了出来,她挣扎着仰着头不肯咽下去。“他爹,你快过来,喝不下去,你来摁住她。”

    吴老爹忙过来摁住年轻女子的胳膊,固定住了她的头,撬开她的嘴让老伴灌药,药汁还是直往外淌,吴老爹掐着她的下巴一用力,“咕噜”一声把药灌了进去。极其苦涩的味道让年轻女子不由得皱眉□□,吴老爹看着她对吴大娘说,“睡前再给她喝一次,我就不相信这毒我祛不了。”

    在吴氏夫妇的悉心照顾下,年轻女子终于睁开了眼,吴大娘欣喜地看着她,“姑娘,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年轻女子眼神涣散着看着吴大娘,一句话也不说,吴老爹看着她有些呆滞的模样,心中暗叫不好,他用力掐了一下她的手背,竟然毫无反应。吴大娘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看着吴老爹,“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吴老爹又使劲儿掐着她的人中,她依然瞪着失神的眼呆滞地看着某个虚空点。

    “坏了,这姑娘怕是不能好了。”吴老爹叹着气说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估计她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得了癔症了。”

    “啊,那这怎么办?”吴大娘惊慌地问道,她看着靠在床上表情呆滞的年轻女子,“真是可怜的孩子,这真是造孽呀,挨千刀的小鬼子。”吴大娘一把搂着她伤心地痛哭起来。

    无论如何,有了这个时而呆滞,时而疯癫的年轻女子的陪伴,吴氏夫妻心中总算多了一份安慰,他们苦难的生活中也有了一丝期许和盼头,就是希望这个得了失心疯发了癔症的姑娘能醒过来,像个正常姑娘一样能说能笑,他们也不枉忙碌这一场。

    渐渐地,村里人都知道吴老爹家有一个被日本人糟蹋过发了疯的女儿,村里的人看她年纪不大,也不像那些个疯子整天疯疯癫癫的,于是都叫她傻姑娘。傻姑娘整日里在村里、江边游荡,嘴里还念念有词,一群顽童常常围着她,拉拉她的头发,扯扯她的衣服,但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久而久之,那些顽童胆子大了起来,他们经常拿着长长的杨树枝条像驱赶牲口一样把她赶到江边,让她站在江水里看着江水的起起落落,这个玩腻了,孩子们又有了其他的游戏,他们让她远远地站着,拿着弹弓比赛,看谁能打到她的脸上就算谁赢,这个游戏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

    每次给傻姑娘洗澡,吴大娘都发现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吴大娘都快气疯了,她以为傻姑娘被村里的某个无赖给糟蹋了,就尾随着她看个究竟,却发现她笑嘻嘻地站在那儿,给那些孩子当靶子。吴大娘气愤地赶走了那些顽童,“没教养的东西,有这么作践人的吗?这都是谁家的孩子,看我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不剥了你的皮。”

    有了这样的教训,吴大娘就用一根麻绳拴住了傻姑娘,另一头则系在自己腰上,她去哪里就把这个傻姑娘带到哪里,村里人就经常看见吴大娘牵着傻姑娘上山下地。吴大娘在江边洗衣服淘米的时候,傻姑娘就坐在江边的石头上呆呆地看着吴大娘,村里的阿婆小媳妇大姑娘都喜欢对吴大娘问长问短。

    “吴大娘,来洗衣服啦。”

    “哎。”

    “你还别说吴大娘,你家这个傻闺女长得还挺白的。”

    “要我看她不光是白,要是洗洗脸,好好梳梳头,没准儿还是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呢。”

    “就你会贫嘴,都被日本人给那个啥了,还大姑娘呢。”

    “哎呀,我不就是打个比方嘛。”

    “也是,说不定人家就是个大美人呢,要不日本人咋能把她抓去。”

    ……

    几个洗衣服淘米的女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说说笑笑起来。吴大娘听得心里窝气,她洗好了衣服,把傻姑娘拉到江边,用江水给她洗了洗脸上的泥,“孩子,你虽然不说话,但是大娘知道你是好人家的女孩儿,也知道你都听得懂,那些放屁的话咱就别往心里去,往后大娘带着你往边上去,咱不跟那些没人性的人在一块儿啊,走,大娘已经洗好了衣服,你帮大娘端着盆,咱回家去,大娘给你做好吃的。”吴大娘拽着麻绳牵着笑嘻嘻地端着一盆衣服的傻姑娘往家里去。

    看着吴大娘走远,几个女人又八卦起来,“哎,你别看她是个傻子,倒挺听话的,让干啥就干啥,指不定还有谁会看上这个傻子,跟吴大娘提亲呢。”

    “哈哈哈。”几个洗衣服的女人都忍不住笑了,一个胖胖的女人说道:“我就说你会说俏皮话,可你这话也太俏皮了,谁会想娶一个傻子回去了,整天傻呆呆的,又不会说个话。”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另一个女人挤眉弄眼地说道,“傻子可是服侍过日本人的,肯定错不了,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也是一户人家,其他的都是空话。”

    “你这哪是俏皮话,净会说些作孽的话。”一个有些斯文的小媳妇忍不住骂道。

    “哎呦哟,就你斯文,就你有个颜面,怎么偏偏生个丫头片子,天天被男人骑在身上打……”那个女人忍不住反讥。

    斯文的小媳妇脸涨得通红,端起洗好的衣服“啪啪”踩着江滩走了。几个年龄大些的媳妇说道:“小翠,你可真是个火铳,逮到谁就呛谁。”



第31章浊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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