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墨夜白 心之影1

    清晨空气里往往带着一股泥土香，混合着后庭院里瑞香的气味，甚是好闻。若是在五更天便起，那刚升起的太阳配上还未盛放的芍药花也是一副佳境。南夙最爱这时候起来看花，无人的后庭院更显得清净舒适，虽是无烦恼牵绊着她，但她也不曾快乐，看着这样的景色之上能暂时让心中充满快意。再者，南夙是个绝佳的美人，像极了她的母亲，这样美人配上这样美景还有香气，倒是想让人流口水也无不为过。

    “小姐又起早了，可是让我们这些下人难为情。”从南厢侧房出来的便是南夙的丫头寻香，走向庭院的同时还不忘戴上南夙的素黄斗篷，而后轻轻为她穿上。

    “早上落得个清净就出来走走，你可是我的好姐妹，哪有什么贵贱之分。”南夙实是在世间落得一个善良的名声，如此与自己的贴身丫鬟亲近也不奇怪。“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不一样，却又说不出什么不一样。”说着便拉起寻香的手往湖心亭里走去。然后猛得抬起头笑笑又自言道：“倒是想起来有什么不一样了，苑苑的花裙我都忘了绣，果真是个差记性。”她也不知是嘲讽的笑还是开心的笑，总是不大自然，如锦绣的眉目却还紧皱着未舒展开，可惜了这对月牙眉。

    “小姐可记得要多笑笑，本是个美人胚子，眉头紧锁着便不好看了。”寻香有些担心小姐，扶着她进了屋子，她知道小姐不开心，却不知她在不开心什么。

    “就你话多，去，我想吃米糕，给我弄些来。”南夙从抽屉里取出一条花裙然后转头对寻香说。说完便坐下给自个儿倒了杯茶，似乎在自语些什么。

    “快十年了。”

    南夙最讨厌有人打扰自己做事，向来都是关好门窗让两个丫头在门外的后庭院里耍着玩修修花草顺便看着别让任何人进屋，再剩个寻香在屋子里。

    今日也不知怎的，倒是有不少人叫喊着自己，南夙有些不大高兴但也有些疑惑。便不管他们了吧，应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

    可没想到，过了不久，又听见南苑在叫着自己，“夙姐姐，夙姐姐。”倒是一声比一声响，她这才觉得大抵是有什么重要事了吧，打发寻香去瞧了瞧。果真除了一件大事，只见到寻香哆嗦这说话都结巴：“小姐…小姐…南宽他…”寻香本想歇歇扶着桌子怕打自己的胸口，却惊得发现当小姐听到南宽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南宽可是…回来了？”南夙难以置信自己说出的话，不可能！他十年了都没有回来，一定不会回来了。可抬头却见到寻香对自己点了点头，她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竟不动了。本来空洞的眼神现在倒是流露出了些情感，像是听到人起死回生的消息似的，难以置信。

    “小姐你还在这里呆愣着什么呀，赶紧去啊！”倒是没等这话说完，南夙就嗖的跑出了房间。

    “宽儿这次回来了可别再回去了。”一路小跑的南夙隐隐听见主堂里的声音。是啊十年了，竟然已经十年了，南夙想着想着竟觉着有些难过，她的宽哥哥，最后还是回来了吗。

    就在快到的地方，她停下了脚步，搓了搓自己大约发红的眼睛，粗略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小步走进主堂。

    “哥哥，好久不见。”她忍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挑逗自己的袖口，手指却紧捏着绣帕，轻松的说：“哥哥可别怪罪我，南夙刚刚不过在缝补苑苑的花裙，这小丫头片子真让人操了不少心。”说罢终于舒了一口气，看着南苑对自己做鬼脸心里也感觉轻松了许多。不过她能感觉到，南宽一直在注视他，一直。

    “夙夙都出落成大姑娘，我的两个妹妹竟都是美人胚子，旁人不知该怎么羡慕我才好。”南宽不改一往的幽默和南苑打着嘴仗，这才发现自己竟没有好好看看他。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南宽的举止神态事实上和以往相比改变了很多，像是变得拘束了。十年前的他也没有现在这么俊秀，深邃的眼睛像是能把人看透似的，梨窝在他说话时若隐若现，像极了故事里的那些男仙子。不过过了那么多年，以前的他倒具体是什么样子，自己还真想不起来了。

    “宽儿回来了，这可是件大喜事，你这十年的故事我们慢慢聊。不过你说说，你这两个妹妹确实到年龄该出嫁了吧，两个人却死活不肯。这…”南老爷一气打不着边，趁着南宽在倒想诉诉苦，说着拿起一杯茶，边喝边说，差点把杯倒翻。“特别是夙夙，比苑苑要年长，来求亲的人也不少，偏偏没有一个中意。”

    南夙显得有些尴尬，笑笑说：“爹，，感情不能强求，你也知道的。”

    南宽也解围着说：“爹咱们先不说这个了，我都还没看过我们的新家呢。”说着就起身欲意往后院走。

    “好好好，宽儿在说什么都好。”一家人倒是显得很开心并没有什么异常，唯独…南苑！南夙起身却发现这小丫头片子从刚才就没了影“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