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墨西哥的路上 第4章 布布的甜蜜初吻

    还是从头说起，说到那次意外的邂逅。

    那是2002年的秋天，相比如今我那时还很年轻，穿着肥大的牛仔裤肥大的印有柯特科本头像的棉布t恤，行色匆匆的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途中，我还停下和迎面而来的韩国女留学生聊了一通后物质主义，说实话，我很有一番胡诌乱扯的本领，现在好像都退化了。

    如许多电影里同一个时间场景用不同蒙太奇顺序剪辑一样，在我正说到后物质主义（其实我并不了解）大体也就近似于时下正盛的新金属风潮的时候，一个女孩正为躲避草坪里转动的洒水器猛蹬了几脚自行车，然后，我匆匆想起还要去图书馆，结束了谈话。再然后，追尾就发生了……

    后来，她在油画工作室门口的突然出现，对于全美术学院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油画系来说，（仅有的三位国宝，一个叫烟囱，一个叫罐装大可，一个叫服了油）如此奇迹出现，只有这样的场面可以比拟：久旱逢甘露，洞房花烛夜，顿时引起一片闷骚的笑脸。

    事过多年，我依然可以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中，第一个对这个女孩献媚的大喇叭，大喇叭占据着门口的位置，那是一个极度不优越地位置，他的画布上一个干瘪的老汉的脊背，黑乎乎地像是一坨立着的泥巴，唯一的亮点是老汉时垂时举的右手捏的香烟，对于画惯了静物的我们无疑是一次对移动的挑战，老汉烟瘾巨大，一堂课下来，静物桌下已是烟花点点，我们临时地给他起一艺名：阉大。

    打在静物台上的聚光灯灭了，几秒钟的阒静中，所有黄不垃圾的瞳仁中皆是大喇叭抢夺天机转身向女孩笑脸逢迎。屋内炸做一团，静谧瞬间破碎后，所有一切不雅的词语集结成团从错失先机的男人们口中汹涌而出，那场面俨然是观看一场中国足球。大喇叭的表演时刻，人体模特笑眯眯地蹲下又点上一颗烟，忙里偷闲地观望着一出美女和众群兽的开场。

    那天让我记忆深刻，这个后来每天与我裸体相见的女孩在那天宛若一个天使，照亮了油画室灰暗油腻的空间，她穿着轻素大方的衣装，扎的整齐油亮的马尾，像是从童话书里姗姗走来的现代版的白雪公主，面目可人，顾盼生姿，眼波流转着从这个面孔上追寻到另一个面孔上又好似蜻蜓点水。

    大喇叭满是污秽的手握着一扎画笔，他丢下调色盘，嗓音发挥至中性，轻声细语地微身询问，妹妹，你有什么事么？别看了，里面的全是坏东西，就我一个是正人君子，真的，你别看了，里面还有一光腚的老头，他们多坏啊！给人起绰号“阉大”，我从来不做这么伤害五讲四美的事，走吧，有什么事你找我，咱们外边说，我的优点，那就是心地善良，要说是缺点，我就是太助人为乐了……

    我们班的仨国宝已经忍不住做捧腹呕吐状了，室内骂声不绝，老汉嘿嘿笑着舒缓筋骨继续抽烟，大喇叭依旧江水泛滥滔滔不绝，等他就要伸出黑糊糊的手将女孩推至门外继续煽情的时候，女孩侧身躲避并迅雷不及掩耳地送给他一个白眼：你怎么这么三八啊！你还有完没完啦！

    至此，大家的感官系统完全逆转，童话故事回归到现实的轨道上来，大家赶忙拿笔的拿笔调色的调色斟酌透视的后退斟酌，催促老汉坚守岗位，我迅速用铅笔在画布上绘出大喇叭的漫画形象，眼球爆出，下巴一垂落地。录音机里的歌曲再度灌入耳中，那个曾经在我中学年代抚慰过我稚嫩心灵的方便面长发男：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知相互折磨……

    王小灿你出来！

    幸灾乐祸仅仅持续几秒钟，我的名字就被点到了，一直以来我总是这么幸运。我的第六感官瞬间回到了灰暗的中学年代，我小心翼翼地趴在课桌上，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响，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目光和睾丸保持暧昧，小心翼翼地异想天开，幻想自己变成了美国电影里的隐形人，并祈求不管是西方的上帝东方的神仙老人家大发慈悲，保佑我度过这一劫，我将把午餐里的水果拿出祭奠你们。整间教室的空气像冰一样凝固了，性生活不能被满足的数学老师邪恶的睥睨着众生，几个成绩不好胆子也小的女生在敌人选择性射杀的压抑下未死泪先流，最后的宣判到来，教杆重重地在桌上落下，我宁肯相信女老师的丈夫刚刚有了外遇，所以她才能这么无从发泄近乎嘶哑地叫出我的名字——王小灿，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后来，大约一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布布难得温柔的搂着我的胳膊徜徉在美院的灌木丛中，天边的夕阳红透了天，颜色抹在她柔软的脸上，脖胫上，金黄的绒毛清晰可见。我奋力捕捉她的嘴唇，那如樱桃一般鲜红欲滴的果实，她轻盈地躲开，咯咯地笑个不止。

    那天我叫你名字的时候，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有么？我一边嘴硬，一边目光不转地盯着她的嘴唇，此后的日子，我曾多少次对她呼唤：快点，给我你的舌头。这是我在那个年代那个环境中唯一广为流传的名言名句。

    怎么没有，你那个样子倒把我吓坏了，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教训你的。

    我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权利，使出一招小擒拿手便让我们胸胸相吸了，两块棉花糖带来的刺激让我忍不住继续深入下去，在她还没来得及揣摩初吻该如何奉献的时候，我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啃去，还满带教育性地边吻边说：张嘴，给我你的舌头。

    有些故事总是一发便不可收拾，有些回忆更是让人恋恋不舍，当你漫步在往昔的浓稠岁月中时，许多淡漠的事儿淡忘的脸庞也就逐渐清晰起来。